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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闢疆從那笛聲中聽出一片心碎,他感覺那憂傷離他很近,而他也漸漸地融進了那片憂傷,那帶鹹味的眼淚也冒了出來。
方密之、侯朝宗在此刻看見了人生的不得志,上點年紀的人又一次體驗了人生的滄桑。柳如是、李香君彷彿看見她們與董小宛同樣的身世,她們只顧用絲絹拭擦眼淚,然而河亭外的人群卻有人放聲大哭起來,那些淚腺發達的人也任由眼淚流淌。
董小宛結束吹奏的時候,也已泣不成聲了,她耳中聽見的也是一片抽泣聲。這抽泣聲持續了很久,在停止的時候已傳來了五更的打更聲。
“人生多傷心啊!”柳如是仰面嘆了一聲。
朱統銳站在視窗,董小宛吹奏的笛聲傳進他的耳中。這一刻,朱統銳似乎受了感動,顯得有些神色黯然。
董旻還是像昨夜那樣坐在院中的老槐樹下。今夜他沒有吹奏笛子,他只帶夠了一夜喝的酒。在天明的時候,他的衣襟不知是被露水,還是被酒全打溼了。董旻一夜都在努力地回想他年輕時的浪漫,但那遠去的記憶在他的頭腦中已依稀恍惚。這一夜中,他唯一看見的就是隨著月光的轉動而不斷變化位置的老槐樹幹禿的影子。
惜惜坐在窗邊看著院中潔白的月光,夜風撲在窗欞上發出不斷的聲響。今夜銀盤般的月亮沒有勾起她的什麼回憶,唯一使她想起的是她嚮往的秦淮河。在月上中天的時候,她經不住睡意的侵襲,在給董旻拿了件衣服後便回房睡下了。
第15章 幽禁佛塔
褲子街的兩條小巷像褲子的兩條褲管左右伸展開,阮大鋮的住宅正居褲子的襠部。在庫司坊的石巢園,阮大鋮和說書的柳大麻子柳敬亭,唱曲的蘇崑生在一起賞月。柳敬亭的說書和蘇崑生的唱曲在南京城裡都是出了名的。柳敬亭的說書廊曾經三天三夜沒有關過門,而他的嗓子在那一回也差點毀了。從此以後,柳敬亭從不連續說上一天。
蘇崑生的唱曲在南京最有名,那些王孫貴族家的樂伶都曾受過他的指教,阮大鋮家的樂伶也常由他教導,皇帝也曾召見過蘇崑生一回,聽他的唱曲,蘇崑生將此事作為他唱曲生涯中輝煌的一段往事。
蘇崑生的老婆雲兒也因他的唱曲而得。雲兒是南京城外一員外家的獨生閨女,她非常喜歡唱曲,常常獨自一人在閨房中唱。蘇崑生那時的名聲已傳進她的耳中,但云兒從來沒有親自聽蘇崑生唱過。
那日雲兒乘轎到南京城買一些閨中之物,她出家時曾是陽光燦爛,來到南京城裡天卻陰了下來,並下起了小雨,她乘轎從一家新開張的很大的茶館經過,聽見裡面傳來十分悠揚的唱曲聲,於是她停下轎走進了那家茶館。
蘇崑生那日受那新開張茶館老闆所請來添一些熱鬧,他看見雲兒走下轎姍姍從細雨中走進茶館。蘇崑生第一眼中的雲兒是漂亮潔淨的樣子,他迎著雲兒的眼光會心一笑。那以後,在那茶館裡經常能看見蘇崑生和雲兒的身影,茶館的生意也一好再好。
那年雲兒十八歲。
阮大鋮摸了摸他雞公尾巴一樣的鬍子,摸著鬍子使他想起祭孔那次被辱的往事。新生長起來的鬍子使阮大鋮產生一種草木旺盛的感覺,並且他的心中想著他的戲班前往桃葉河亭定能使復社的公子們感到愉快,他的鬍子也會越長越好看。
他抬頭看了一會兒空中懸掛的月亮,自言自語說:“今晚的月亮真圓。”
阮大鋮和蘇崑生、柳敬亭談論著說書和唱曲的技巧,柳敬亭臉上的麻子在月光下跳躍不停,阮大鋮也時不時附和著虛假地點點頭。阮大鋮等待著他的戲班回來,他想在這中秋之夜欣賞一下自己戲班演唱。蘇崑生的唱曲才能使阮大鋮覺得無可非議,他將蘇崑生作為他家樂部最輝煌的一員,他想象著有一天只有他家才有樂部,那時人們都爭先恐後巴結他。
他等待戲班的回來並不是十分心急,他甚至作好戲班可能被複社公子們留下回不來的打算。
阮祿領著戲班在褲子巷中徘徊很久,在柳如是彈奏《迴風》的時候,他們心神不定地走進了石巢園。
阮大鋮看著進園的戲班,停止了與蘇崑生和柳敬亭的談話,然後一種充滿自信的聲音在夜空響起:“阮祿,書呆子們還滿意吧!”
“回老爺,滿意。”阮祿的回答聲中有一絲隱藏的成分。
“我就知道不會讓我失望的。”
阮大鋮的語音剛落,一個聲音從戲班人群中響起:“老爺,他們給了賞錢,但他們罵了老爺。”
阮大鋮的笑容很快被這急促的聲音打得支零破碎,阮祿的身子也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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