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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起來。誰知那些鄰居們也不認識這一家子。有幾個花白頭女的老人極神秘極誇張地說:“前幾天這院子還空蕩蕩的沒人住,那院子裡破得很,王大麻子那個頑劣的三兒子曾翻牆進去想撈點銀子,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到處都是蜘蛛網和耗子洞。誰料幾天前一個早上,周圍的這些人戶猛然發現那院子裡住了人。你想想看,這幾個人搬進去時總該弄出聲響讓人聽見嘛,奇怪得很,大家都沒聽見,神不知鬼不覺就來了幾個女人。”
這時,剛好陳大娘買了一籃子菜走過,眾人便閉了嘴。陳大娘知道這些人是在談論自己,好在風塵女人聽慣了閒話看慣了白眼,也不介意,徑直走過。
花白頭髮的老婦人指點著陳大娘的背說道:“嘖嘖嘖,瞧瞧,半老徐娘,還那麼有風騷味。我們這種年紀,早就不美啦,你說怪不怪了,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有鬼。”
“你們說,那幾個女人是不是妖精呀?”
“我看八成是,你瞧那個小妖精多美呀,人哪有那姿色,我活了幾十年呢。”
“這太奇了,我看這幾個女人像我去年看一個外地戲班子演的《白蛇傳》中的人物。”
眾人這麼說說,身上就起了寒意。春風也有些許涼,吹過時,幾個人都有些發抖。幾個打聽訊息的浪子也心裡發毛,噤若寒蟬,都拿眼角去窺那大宅閣樓,但見並無破敗跡象,幾件女人的裙裾正晾曬在高處,旗幟般招展呢。
半塘住了個美麗妖精,沒人知道她從那裡來,也沒人知道她來幹什麼,更沒人知道她將到哪裡去。這訊息在蘇州的浪子之間傳遞,很快就產生了功效,半塘一帶的遊人稀少起來。
而一些善於捉鬼降妖的道人、和尚、巫婆等到常來走動,希望降住這漂亮的鬼,為自己博一世美名。
最令單媽奇怪的是:她一出門,便有拿羅盤的方士朝她擠眉弄眼,她只道自己沾了蘇州水土的光可能也有了些魅力呢,然後又有拿著八卦盤和拂塵的道士要賣給她一些靈符,更莫名其妙的是有一次一個巫婆撲上來在她腦門上貼了一張金黃的符咒,她一把扯下撕得粉碎,嚇得那個巫婆跪在地上討饒,彷彿遇上法力無邊的鬼怪似的。大腳單媽無法理解蘇州怎麼會那麼多人朝她家院門前倒糞便和垃圾。“真沒教養,專門欺負外地人。”她想。有一天,她還興沖沖跑回來告訴董小宛:“大小姐,聽說半塘最近出了妖精呢。”
恰好那一陣子天氣又不怎麼好,半塘一帶的天空一會兒陰雲又一會兒豔陽高照。這一帶的居民都像驚弓之鳥,常常半夜裡恐懼得不敢吹熄取燭。離半塘最近那家雜貨鋪的蠟燭生意從來沒這麼好過。
冒闢疆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就奔蘇州。茗煙聽說此行是為了去見漂亮的董小宛,高興極了,暗中為公子喝彩。千里之行,僅僅是為了一個美人,難道這不是才子佳話嗎?他茗煙也就沾上了傳奇的光。
因為明天就要走,到了半夜,冒闢疆和陳定生還坐在廳堂中飲酒,依舊談興正濃,廳中多添了幾枝紅燭,充滿著喜氣。
忽然有人擂鼓似的拍門。在夜半三更、野外四周清寂之時,擂門聲很是驚人心魄,彷彿有種不祥的徵兆。陳定生開了門一看,卻是如皋冒府的管家冒全,慌忙接進廳來。
原來是冒夫人病重,情勢危急。冒闢疆本是冒家獨子,平時就孝順,加上父親遠在京城做官,他和母親更是相依為命。
他聽冒全一說,心裡焦急,歸心似箭。於是叫醒茗煙,帶上行李,當夜辭了陳定生,僱了船往揚州而去。到了揚州也不停息,又租借三匹快馬,星夜兼程,回到如皋。
蘇州便未能成行。李香君白坐了一夜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無奈雁書無處投,侯朝宗陪著她嘆了幾天氣。
兩乘花轎在半塘停下,兩個女人走進妖精住的院子。有無事可幹跑來專門打聽降妖之事的蘇州浪子都認得這兩個女人,那是三茅閣巷的妓女沙玉芳和沙九畹母女倆。於是有聰明一些的浪子猜想那幾個神秘的女人都是妓女,心裡就興奮起來,也許可以換一換胃口。
沙九畹待董小宛栓上院門,兩人跟在陳大娘和沙玉芳身後,直問:“小宛姐姐,院門外怎麼那麼多方士和道人?”
“我也不知為什麼,只偶而聽說降什麼妖精,青天白日的哪來的妖精?”
“這些方士都不過想多混幾頓齋飯。”
“昨天早上,單媽開啟院門,就見門上掛了幾十張降妖的靈符,真氣人,好像妖精都跑到咱們家來了。”
沙九畹笑道:“說不定他們把你這個大美人當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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