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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秋風掃竹林一般,揚起一陣悲涼。在這初春時節,聽得秋聲入耳,字字撼心動魄。座中諸人盡皆唏噓感慨,暗暗流下淚來。一曲終了,但聞抽泣之聲未聞掌聲。董小宛自己也覺得悲傷,俯身琴上良久。
知府老爺率先高舉酒樽說道:“來,來,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舉杯,舉杯。董小姐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幸哉。”
大家都喝了一杯,一位輔官說道:“我這輩子也只此一回聽琴落淚,琴聲之中發出的悲情是千古絕唱,若論座中誰人泣最多,還是蘇州知府青衫溼了。大家滿飲此杯。”
又一杯喝罷,有人就問:“董小姐,老夫雖自認飽讀詩書,剛才這一曲卻未見典中記載。請教是何人所作?”
董小宛早料有人要問這個問題,心裡早就備好了答詞,便答道:“不瞞老先生,此曲並非古曲,而是今人所作。”
“哦,今世還有這等絕世奇才,願聞其名。”
“此曲是如皋才子冒闢疆所作。”
座中有知道冒闢疆的便讚道:“如皋冒府的公子爺果然才高,真不愧江左名士。”
董小宛憑空給冒闢疆添了一段佳話,心裡喜滋滋的,卻無法言表。
如此這般的又是幾輪歌舞過罷,夜已深了,酒宴也就散了。眾人紛紛告辭,蘇州知府親自送董小宛出了衙門,並輕聲說道:“改日當親自拜訪。”董小宛知他用心,不過想避開夫人罷了。知府老爺叫幾名家將護送董小宛回府去,他關心地對小宛道:“怕天黑不安全。”
其實是想讓家將們去弄確實她的住址。
那天夜裡,沙九畹也沒回家,她跟著董小宛到了半塘。她太高興了,小宛姐姐給她撐足了面子。
董小宛住在半塘訊息也因此不徑而走。妖風吹去之後,半塘附近的遊人又多了起來。董小宛的大院前也熱鬧起來,那些方士道人巫婆都掃了興,只聽家家門前罵道:“死巫婆,你瞎了狗眼,白吃了我們的齋飯,還不快走。”或是:“牛鼻子,臭道士,快滾,難道想把老爺們也當妖精來降嗎?”鄰居街坊們都感到自豪。他們都看過《小陽春》。有過路人問:
“那大院門前怎麼這麼熱鬧?”便有人熱心地告訴他:“那裡住著美麗的董小宛。”
冒闢疆的母親其實也沒什麼大病,只是受了些風寒。請醫師開一劑用蜈蚣做藥引的中藥,加上冒闢疆和蘇元芳二人的細心呵護沒幾天就痊癒了。冒府上下總算鬆了一口氣。
人一輕鬆閒下來,便又胡思亂想起來,董小宛,這個女人對冒闢疆來說是一個謎,一個霧一般的且要很長時間才能解開的謎。
夜裡跟老婆蘇元芳做事,他覺得身下這個汗淋淋喘著氣的女人就是董小宛。他曾聽侯朝宗說過,他自己每到此時想到的卻是李香君。冒闢疆搞不懂自己怎麼可能被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纏住了心,牽走了魂。他仰望了一下天空,天上那幾朵清淡的雲依舊趕著自己的路,連一片影子都沒投落在他的身上,他想寫一首春天的詩,但卻一句無成。
冒闢疆心事重重回到家。蘇元芳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讓他快活起來,問他,他答道:“國將不國,君子豈能無憂哉。”蘇元芳心裡更加欽佩夫君的鴻鵠之志,因而更加體貼溫柔。冒闢疆有時半夜想起董小宛,便起床將琴亂彈一通;聽見蘇元芳起床的聲音,他便朗聲念上一句詩,蘇元芳只有輕輕嘆氣,為他披上一件衣服。
冒府上下唯獨書僮茗煙知道他的心事。有一天,冒闢疆外出歸來,見桌上扣了一隻小碗,不知何故,便把碗翻過來。
碗下有一隻秤砣扎著幾根青草,茗煙在一旁笑。他知道是茗煙在搗鬼,便唬著臉吼道:
“誰叫你把這俗氣的東西放在桌上的?”茗煙翹著嘴說道:“昨晚看你憂心便想給你解悶,既然是俗氣的東西,你還整天想她。”
冒闢疆聽他一說,突然悟出了這道由秤砣青草小碗組成的啞謎,那秤砣寓意是“重”字,添上“艹”,剛好成了“董”字,加上小碗就變成了“董小宛”三字,便拿扇頭重重敲在茗菸頭上,說道:“你小子有些鬼聰明。”茗煙揉著發痛的頭皮開心地笑了。
董小宛門前的是非越來越多,最討厭的是一個叫吳化龍的角色,白天糾纏不休不說,晚上還搭了梯子站在院牆上唱山歌,盡是些郎呀妹呀之類的無聊詞句。
清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僅只每天早上有一段短暫的清靜。這天,陳大娘特意趕在單媽出門採購之前起床。她看見單媽蹲在牆角虔誠地燒一些東西,她走過去細看,單媽正在燒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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