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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跨過沙壟,沿著那卵石壘成的南邊的防波堤走去。他洋洋自得地凝視著那猛獁象的頭蓋骨般的壘起來的石頭。金光灑在海洋上,沙子上,卵石上。太陽就在那兒,細溜兒的樹木,檸檬色的房舍。
巴黎剛剛甦醒過來了,赤裸裸的陽光投射到她那檸檬色的街道上。燕麥粉面包那溼潤的芯,蛙青色的苦艾酒,她那清晨的馨香向空氣獻著殷勤。漂亮男人從他妻子之姘夫的老婆那張床上爬了起來,包著頭巾的主婦手持一碟醋酸,忙來忙去。羅德的店鋪裡,伊凡妮和瑪德琳用金牙嚼著油酥餅,嘴邊被布列塔尼蛋糕的濃汁沾黃了,脂粉一塌糊塗,正在重新打扮。一張張巴黎男人的臉走了過去,感到十分便意的討她們歡心者,鬈髮的征服者。
晌午打盹兒。凱文·伊根用被油墨弄得汙跡斑斑的手指卷著黑色火藥菸絲,呷著他那綠妖精,帕特里斯喝的則是白色的。在我們周圍,老饕們把五香豆一叉子一叉子地送下食道。來一小杯咖啡!咖啡的蒸氣從打磨得鋥亮的大壺裡噴出來。他一招呼,她就來侍候我。他是愛爾蘭的。荷蘭的?不是乳酪。兩個愛爾蘭人,我們,愛爾蘭,你明白了嗎?啊,對啦!她還以為你要叫一客荷蘭乳酪呢。就是你那飯後的。你曉得這個詞兒嗎?飯後的。以前在巴塞羅那,我認識一個古怪的傢伙,他常把這叫作飯後的。好的,幹懷!一張張嵌著石板面的桌子周圍,酒氣和咽喉的呼嚕聲混在一起。他的呼吸瀰漫在我們那沾著辣醬油的盤子上空。綠妖精的尖牙從他的嘴唇裡齜出來。談到愛爾蘭,達爾卡相斯一家,談到希望、陰謀和現在的阿瑟·格里菲思'以及A·E·,派曼德爾,人類的好牧人)。要把我也套進去,充當他的軛友,大談什麼我們的罪孽啦,我們的共同事業啦。你不愧為你父親的兒子。一聽聲音我就知道。他身上穿的是件印有血紅色大花的粗斜紋布襯衫,每當他吐露秘密時,西班牙式的流蘇就顫悠。德魯蒙先生,著名的新聞記者德魯蒙,你知道他怎麼稱呼維多利亞女王嗎?滿嘴黃板牙的醜婆子。長著黃牙齒的母夜叉。莫德·岡內,漂亮的女人;《祖國》,米利沃伊先生;費利克斯·福爾,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一幫好色之徒。在烏普薩拉的澡堂。一個未婚女子,打雜女侍替赤條條的男人按摩。她說,對所有的先生我都這麼做。我說,這位先生免了吧。這是再淫蕩不過的習俗。洗澡是最不能讓人看到的。連我弟兄,甚至親弟兄,都不能讓他看到。太猥褻了。綠眼睛,我看見了你。尖牙,我感覺到了。一幫好色之徒。
藍色的引線在兩手之間熾熱地燃著,火苗透亮透亮的。卷得鬆鬆的菸絲點燃了:火焰和嗆人的煙把我們這個角落照亮了。曉黨式的帽子底下,露出臉上那粗獷的顴骨。核心領導是怎麼逃之夭夭的呢?有個可靠的說法。化裝成年輕的新娘,你呀,紗啊,桔花啊,驅車沿著通向烏拉海德的路疾馳而去。確實是這樣的。敗退了的首領們啦,被出賣者啦,不顧一切的逃遁啦。偽裝,急不暇擇,逃走了,不在這裡啦。
遭到冷落的情人,不滿你說,當年我曾是個魁梧結實的年輕小夥子哩,等哪一天我把相片拿給你看。確實是這樣。他作為一個情人,由於熱戀她,就跟族長的後繼者理查德·伯克上校一道溜著克拉肯韋爾的大牆下走。正蜷縮在那裡的當兒,只見復仇的火焰把那牆壁炸得飛到霧中。玻璃碎成碴兒,磚石建築坍塌下來。他隱遁在燈紅酒綠的巴黎。巴黎的伊根,除了我,誰也不來找他。他每天的棲身之所是,骯髒的活字箱,經常光顧的三家酒館,還有睡上一會兒覺的蒙特馬特的窩,那是在金酒街上,用臉上巴著蒼蠅屎的死者肖像裝飾起來。沒有愛情,沒有國土,沒有老婆。她呢,被驅逐出境的男人不在身邊,卻也過得十分舒適自在。聖心憶街上的房東太太養著一隻金絲雀,還有兩個男房客,桃色腮幫子,條紋裙子,歡蹦亂跳得像個年輕姑娘。儘管被趕了出來,他並不絕望。告訴帕特你看見了我,好嗎?我曾經想給可憐的帕特找工作來著。我的兒子,讓他當法國兵。我教會了他唱《基爾肯尼的小夥子,個個是健壯的蕩子》。會唱這首古老的民謠嗎?我教過帕特里斯。古老的基爾肯尼,聖卡尼克教堂,那是諾爾河釁的強弓的城堡。這麼唱。噢,噢。納珀·坦迪握住了我的手。
噢,噢,基爾肯尼的
小夥子……
一隻瘦削、贏弱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他們忘掉了凱文·伊根,他卻不曾忘記他們。想起了你。噢,錫安。
他走近海濱,靴子踩在溼沙子上吱吱作響。新鮮空氣撥弄著粗獷神經的弦來迎迓他。野性的風所撒下的光明的種子。喏,我該不是正走向基什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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