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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話題轉到靈魂與肉體上來,說,“是相信靈魂的。要麼,你指的是不是才智和腦力等等,有別於任何外在事物,比方說,桌子或那隻杯子?我本人是相信這一點的,因為有識之士已經詮釋說,那是腦灰質溝回。不然的話,我們就決不會有例如愛克斯射線這種發明啦。你也這樣認為嗎?”
被這麼追問後,斯蒂芬在發表自己的意見之前就不得不讓記憶力做一番超過常人的努力,試圖聚精會神地回顧一番:
“他們根據最高的權威告訴我們說,靈魂是單一的實體,因而是不滅的。按照我的理解,倘非有可能被它的第一原因——也就是神——毀滅掉,它原本是可以不朽的。但據我所聽說的,神是十分可能把毀滅靈魂也加在他那一樁樁惡作劇當中去的;而靈魂的自發的墮落和偶發的墮落早已被文雅的禮節排斥在外了。
儘管就世俗的布盧姆先生而言,這番帶有神秘韻味的妙論是多少過於深奧了些,然而他對這種思路的要旨還是完全預設了。不過,他覺得有義務對“單一”這個詞提出異議。於是,就立即答腔道:
“‘單一’?我不認為這是個恰當的字眼。當然嘍,我勉強承認,人們極偶然地會遇上一個單純的靈魂。但是我迫切地想舉的是這樣一個例子:倫琴所發明的射線,或是像愛迪生那樣發明望遠鏡;不,我相信比他還早,我指的那個人是伽利略。那樣一種發明可了不起呀。比方說,同樣的話也適用於像電這樣範圍很廣的自然現象的法則。但是倘若你相信超自然的天主的存在,那就完全是另一碼事啦。”
“啊,這個嘛,”斯蒂芬告誡說,“已經由《聖經》裡幾段最廣為人知的段落確鑿地證明了。間接證據就且不去談了。”
然而由於兩個人不論在教育程度還是其他各方面都像兩極一樣相距甚遠,再加上年齡懸殊,雙方的見解便在這一棘手的論點上發生了衝突。
“已經證明了嗎?”兩個人中間經驗較豐富的那位固執己見,反駁道,“我就不大相信這一點。這是大家都有爭論餘地的問題;其中的宗派方面就不去牽涉了,請容許我跟你持截然相反的看法。坦率他說句老實話,我相信,這些雞零狗碎多半都是僧侶們所捏造出來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有關我們那位國民詩人的大問題重新提出來,諸如培根乃是《哈姆萊特》的作者,那些劇本歸根結蒂是誰執筆的等疑問。當然嘍,你對你的莎士比亞遠比我熟悉多了,我也就無需告訴你什麼啦。順便問一句:這咖啡你喝得下去嗎?我替你攪和一下。再吃一片甜麵包。這就像是咱們的船老大運來的磚偽裝的。不過,誰也拿不出他根本沒有的東西。嘗一點兒吧。”
“不行,”斯蒂芬好容易才擠出這麼兩個字來,當時他的心靈器官拒絕說更多的話。
俗諺說得好:吹毛求疵是不道德的。布盧姆先生尋思,還不如去攪和或試圖攪和那凝在杯底兒的糖疙瘩呢。他抱著近似刻薄的態度琢磨著咖啡宮以及它所從事的戒酒(而且利潤很大的)生意。其目的確實是合理合法的,無可爭議,禆益良多。他們目前所在的這種馬車伕棚也是本著戒酒這一方針經營的,並且在夜間特為流浪者們開業。這跟有資格的人士為下層庶民所舉辦的音樂會、戲劇晚會、有益的講演(免費入場)是同一性質的。另一方面,他懷著痛楚清清楚楚地回憶起,當年咖啡宮對他的妻子瑪莉恩。特威迪夫人的鋼琴演奏所付的報酬是何等微薄,而有個時期她對咖啡宮的營業起過舉足輕重的作用。他深深相信,咖啡宮的宗旨本來就是行善盈利兩不誤,何況它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競爭對手。他記得曾讀過一篇報道,說某處一家廉價飲食店的幹豌豆是用有毒的硫酸銅SO4或是什麼東西染過的。然而想不起時間和地點了。不管怎樣,看來對一切食品都必須進行檢查,衛生檢查乃是當務之急。蒂比爾博士的“維牌可可”之所以成了搶手貨,多半還是由於它附有醫學分析表呢。“現在喝一口吧,”他把咖啡攪和完了,就試著步說。
在好歹嘗一嘗的勸說下,斯蒂芬就攥著沉甸甸的大杯子的柄,從碰灑了一大灘的褐色液體當中舉起了它,並呷了一口那難以下嚥的飲料。
“不過,這仍不失為固體食品,”對他有好影響的這個人勸告說,“我是固體食品的信奉者。一點兒也不貪吃,獨一無二的理由是:不論從事任何腦力還是體力的正常勞動,這都是不可缺少的條件。你應該多吃些固體食品。你就會感覺自己換了個人。”
“流質食品我倒是能吃,”斯蒂芬說,“可是勞駕把那把刀子挪開吧。我一看刀尖就受不了。它使我想起羅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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