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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色蓊蔥,半窗掩映;不見芝蘭香馥郁,三徑荒蕪。亭榭欹傾,塵滿曩時筆硯;樓堂冷落,香消昔日琴書。
太古見了這光景,心裡悽然,忽想起這明霞女兒不見在眼前,不覺紛紛淚出。
思量她在范陽署中,搭家人下監時節說,安慶緒打入衙內,已見我女兒,我想那賊心懷不良,此女素知禮儀,必不肯從賊,一向杳無資訊,不知生死如何,心裡想著,恰好走到明霞臥房門首,依稀還道是她坐在房中。推開門時,卻又不見,便坐在一把灰塵椅子上,放聲大哭。哭了一會,有家人進來報到:“太監李豬兒來拜。”
太古心緒不佳,欲待不見,又想他向在范陽,必知彼處事情,問問我女兒訊息也好,遂起身出外,接著李豬兒施禮,分賓主坐下。豬兒道:“老先生為何面上有些淚痕?”
太古道:“老夫有一小女,尚在范陽,不知她下落。今日回來,到她臥房中,見室邇人遐,因此傷感。”
豬兒道:“老先生還不曉得麼!令媛已盡節而亡。”太古忙問道:“公公哪裡知道?”豬兒道:“安慶緒那廝,見了令媛,要搶入宮中,令媛守正不從,那廝將令媛交與咱家領回,教咱第一美女傳。勸她順從。那晚適值咱家巡城出外去了,令媛就在咱衙內觸階而死,咱已將她盛殮,葬在城南空地了。”太古聽罷,哭倒在椅子上,死去活來。李豬兒勸慰了一番,作別而去。太古在家哭了一夜。
明日絕早,郭子儀請入宮中議事,子儀道:“迎接聖駕,最是要緊,此行非大臣不可。我今撥軍三百名,隨李太監到靈武,去迎聖上。再撥軍三百名,隨葛老先生往成都,迎上皇,即日起身,不可遲延。”就治酒與太古、豬兒餞行。又各送盤纏銀二百兩。太古、豬兒辭別了子儀,各去整頓行裝。領了軍士同出都門,李豬兒往靈武去了。
葛太古取路投西川行去,經過了些崎嶇棧道,平曠郊原,早到扶風都界上。遠遠望見旌旗干戈,一簇人馬前來。葛太古忙著人打聽,回報說是行宮統制鍾景期領三千鐵騎,替上皇打頭站的。太古忙叫軍士屯在路旁,差人去通報。
看官你道鍾景期如何這般顯耀,原來景期在石泉堡上做司戶,與雷天然住在衙門裡,甚是清閒。那雷天然雖是婦人,最喜歡談兵說劍,平日與景期談論韜略,十分相得。恰值安祿山之亂,上皇避難來蜀,車駕由石泉堡經過,景期出去迎駕。上皇見了景期,追悔當日不早信忠言,以致今日之禍。因此,特拔為翰林學士,彼時羽林軍怨望朝廷,多有不遵紀律的。景期上了政兵要略一疏,上皇大喜,就命兼領行營統制,護駕而行。
景期遂帶了雷天然,隨駕至成都。閒時會著高力士,說起當初劾奏權奸時節,都虧虢國夫人在內周旋,得以保全性命。如今不曾隨駕到來,不知安否如何?景期聽了,甚感激她的恩,又思她的情。又想起葛明霞一段姻緣,便長吁短嘆,有時泣下。
雷天然見了寬慰他不在話下。後來郭子儀收復兩京的捷音,飛報到成都,上皇聞知,就命駕回都,命景期為前部先行,景期第一美女傳。備了一輛氈車,與雷天然乘坐,領著馮元、勇兒,領兵起身。
一路里想著明霞,見那些鳥啼花落,水綠山青,無非助他傷感。
是日,正行到扶風驛前,見路旁跪著軍士,高聲稟道:“御史大夫葛太古,特來迎接太上皇聖駕,有名帖拜上老爺。”
馮元下馬接了帖兒,稟知鍾景期,景期大喜,暗道:“不期迎駕官是葛太古,今日在此相遇,不惟可知明霞的音耗,亦且婚姻之事可成矣。”便札住人馬,就進扶風驛裡暫住,教請葛太古相見。太古進驛來,與景期施禮坐下。景期道:“老先生山斗望隆,學生望風懷想久矣。今日得瞻雅範,足慰鄙衷。”太古道:“老夫德薄緣慳,流離瑣尾,上不能匡國,下不能保家,有何足齒。”景期聽了“下不能保家”這句話,心上疑惑,便道:“不敢動問,聞得老年生有一位令媛,不知向來無恙否?”
太古憐然道:“若提起小女,令人寸腸欲斷。”景期道:“卻是為何?”太古道:“老夫只生此女,最所愛惜。不期舊年物故。”
景期驚道:“令愛得何病而亡?”太古哭道:“並非得病,乃是死於非命的。”
景期忙問道:“為著何事?乞道其詳。”太古便就將自己罵賊被監的話兒說了,又將李豬兒傳言明霞撞死緣由,自始至終說了一遍。
景期聽了,一則是忍不住心酸,二則也忘懷了竟掉下淚來。
太古道:“學士公素昧平生,為何墜淚?”景期道:“不瞞老先生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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