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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家的血液,且行為粗暴,得不到重臣和領民的擁戴。
這樣的一個信康,萬一和父親不和,而與武田勝賴勾結到一起,那麼,三河以東的海道就會局勢大亂,難以收拾。權衡再三,只能讓信康自殺。信長一定是這樣考慮的。話一旦說出來,就不再收回,這就是信長的性格。
“信長大人說,三郎和夫人的謀反無關。可一旦夫人哭著逼他,恐被煽動。萬一出了事,就會使主公功虧一簣。所以,他就不再顧慮,讓少主切腹……”
“他說他不再顧慮……”
“是。”
“唉!三郎本應是信長的好女婿,可是……”家康黯然失色。此前一直閉著眼睛聽他們談話的作左向前一步:“主公,怎麼辦?難道就這麼老老實實地服從命令嗎?”
“不服從又能怎樣?”
“決一死戰,若不如此,少主性命難保啊。”
“不急,作左,且等等看。”家康阻止了作左,又沉思起來。
忠世和忠次二人依然垂著肩膀,無精打采。這更加劇了在座人的怒氣。甚至有人提出了令人窒息的質問:“忠次,你是怎樣為少主辯解的?”
“那都是事實,我也不能無理取鬧啊。”
“豈有此理!那你就不能保持沉默嗎?何況,你也可以一問三不知呀。這難道是大丈夫所為?”
“還可以先把別人所說默默地記在心裡,再回來報告不就行了?不像個重臣,像個小卒也可啊。沒想到堂堂兩個七尺男兒,這麼窩窩囊囊地回來,真丟人!”廳內一時群情激奮,最後,忠次再也不敢開口了。
家康仍然抓著扶幾的一頭,一動不動。周圍逐漸暗了下來。夜幕降臨,風也止了,遠處傳來潮起潮落的聲音。
“主公,夫人的事暫且不提,只說少主,如果不動武,那就來文的,請您趕緊派使者。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作左願意前往。信長公不是說過,謀反和少主無關嗎,這樣一來,他也許會看看我們的反應。”
但是,家康可不這麼想。“信長從岐阜搬到安土新城的時候,不是赤手空拳去的嗎?”
“赤手空拳又怎樣。說不定他們也已預料到我們會強力出擊,而且三郎又是他的女婿。”
“不,你錯了。”家康緩緩地搖了搖頭,“赤手空拳搬進了新城,可見他的決心。今後,他就更以天下人的身份行事,已經不再是小國的大名了。他這是在心裡起誓,赤手空拳的意義重大。在信長的眼中,三郎是使他心神不寧之人……這個不肖之子!”
“這麼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長子就這樣被他人的陰謀……”
“先等等,讓我……”家康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道,“忠次、忠世,下去歇息吧。今晚我要仔細想想。”
“是。”
“唉,人生真是變幻莫測。”
“您這麼說,是……”
“此前一直考慮著的事情,今天我又想了一遍。今天還在想,和信康,和剛出生的嬰兒,和我的四個兒子一起看一場能劇……現在想來,已是不能了,一個兒子已被閻羅纏身了。”
“……”
“就這樣吧。到底該怎麼辦,我會在晚上考慮。你們不要再對信長公說三道四。說不定,信長公也在心裡哭泣呢。我能明白,他大概在想,即使是自己心疼的女婿,為了大局,也要毫不留情。而且,先消除後顧之憂,然後再全力去平定中國地區。在我作決定之前,大家決不可輕舉妄動。等我想好之後,再依計行事。”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小聲抽泣起來。
當晚,家康很早就回了臥房。然而,越是想冷靜下來,越是心慌得厲害。雖然早就把信長看透了,他還是心存僥倖,以為事情不會發生,真是疏忽大意。肯定是德姬寫信告訴信長所有細節。一方是今川氏的人,另一方則是剿滅了今川氏的織田家的女兒。把德姬和築山放到一座城裡,這是失算。縱然不是這樣,媳婦和婆婆也是水火不容。
對於信康,如果自己早些勸誡……三郎外強中乾,剛愎自用,所以,應該在岡崎設立城代一職,讓信康搬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去,可是如果這樣送走信康,說不定信長還會反過來為他辯護呢。信長的性格就是這樣。
重臣們的表現也令人扼腕。大家的勇武都是百裡挑一,誠實、勇敢,不讓於任何人,可是說到外交手腕、政治手段,卻是沒有一個擅長此道。不僅如此,還生性排斥,說那樣做不像是武士。還有,個個都不會說話,遇事就噤若寒蟬。大賀彌四郎的事就是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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