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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野山替自己捐獻遺物,就連要捐獻的遺物都想好了:他和夫人及太郎信勝的壽像,父親一直隨身攜帶的刀一把,飯繩本尊,對揚法度書(信玄自書),畀沙門一具(信玄的甲冑),懷劍一把……還有黃金十兩。當委託住持把這些送往高野山的時候,他還以為就算如此死去,都不會有遺憾了。
現在,勝賴卻又動搖了,害怕得不敢再想。可是仔細一想,他又明白過來,從這種動搖和恐怖之中解脫的唯一方法就是“死”,別無選擇。
夫人深信在那個世界裡會夫妻相愛,於是毫不猶豫地死了。眾多的家臣也堅信應該為主人獻身,也都義無反顧地自盡了。現在的土屋昌次身負重傷,也要看著主公自裁後再死去,因而,還拄著刀硬撐在那裡。
“主公,我……手……手腳還能動。南無八幡大菩薩!土屋昌次居然還能最後為主人盡忠……無論如何,昌次要圓滿地履行義務。”
勝賴慢慢地品味著昌次的話,然後,把鋪在地上的毛皮拉到跟前。他害怕自己又要動搖。“昌次,你能行嗎?”他像大聲地呵斥著昌次似的,坐在了皮子上,“我的腦袋明天就要被交到敵人的手上,不要砍壞了,讓人笑話。”
“明白……昌次明白。”昌次踉踉蹌蹌站起來,轉到勝賴的身後。
月亮依然似撐著一把破爛的大傘,把周圍映得明晃晃。
“來,你給我做介錯……辭世的介錯……月亮都鑽到雲彩裡了……”說罷,勝賴刷地一聲,把短刀刺進了小腹。然而,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心底還在蠢蠢欲動,似在尋找一條求生之道。
“昌次遵照您的吩咐。”勝賴覺得昌次的聲音越來越遠。
昌次使出積攢了半天的力氣,掄起了大刀,撲倒在地上。他摸了摸倒在地上、腦袋只被砍掉一半的勝賴的屍體,然後才大聲地喊起兒子:“小四郎,父親來了。”
此時,昌次已經沒有力氣坐起來了,就歪倒在地,把匕首含在嘴裡,以整個身體撞向大地。
天正十年三月十一,夜,高原上再也看不見活動的人影。
翌日,勝賴父子的首級被織田的大將瀧川左近一益的手下發現,立刻送到了甲府的信忠那裡,接著,信忠又立刻送給了父親信長,以驗真偽。
這樣,武田氏滅亡了。可是,信長卻沒有就此罷休,繼續掃蕩著武田的黨羽。
歸降家康的穴山梅雪,只有父子二人得以苟延殘喘,勉強活命,餘眾都被揪了出來,統統殺掉。駿河江尻城的穴山梅雪齋不白雖是武田氏一族,其母乃信玄的姐姐,但因他歸順家康,方才倖免。武田信豐及其子次郎為下曾根內匠所誑,在小諸被殺,和信玄長相一模一樣的逍遙軒信廉則在府中被斬首。
跡部大炊助勝資、諏訪越中守賴豐、今福筑前守昌弘三人在諏訪丟了性命。把勝賴從竹子嶺趕跑的小山田兵衛信茂和女婿武田左衛門太夫信光,以及葛山十郎信貞、小菅五郎兵衛元成等一起,在甲府的善光寺被斬首示眾。
一條右衛門太夫信龍在市川的土野被家康殺死,山縣源四郎昌清、朝比奈駿河守信置和兒子信良、今福丹波、今福善十郎、田峰的菅沼刑部少輔定直、菅沼伊豆守滿直等人,亦分別被家康攻陷城池而殺,最終,武田氏的廣闊領地,全部被織田和德川兩家吞併。
討伐完武田家族,三月十三從巖村向根羽進發,十四日翻越平谷,出兵浪合的時候,信長檢驗了勝賴父子的首級。曾一度被送到信忠處的人頭,此次又被瀧川一益帶到了信長的大營。
此時天氣已經非常溫暖,樹上掛滿了綠油油的嫩葉,士兵的鎧甲下都滲出汗來。
“好!我倒要親眼看看。焚香!”
信長一聽勝賴人頭到來,命人在幔帳中鋪上虎皮,連盔甲都沒有卸,就坐在了上面。一看一益呈上來的裝首級的盒子,他不禁哈哈大笑。看來首級儲存得十分完好,從自盡那天起已經有二十多日,仍然沒怎麼變樣。一益畢恭畢敬地呈獻給信長,然後遠遠地退到一邊。
“勝賴……”信長眯縫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對著人頭嘟嘟嚷嚷地說起話來,“你的命運真是不濟啊……”
站在一旁侍衛的森蘭丸紅了眼睛,轉過頭去。雖然信長說的未必是人生無常,可是,這似乎讓年輕的森蘭丸內心產生了極大的震動。
“名滿天下的武士,最終卻把人頭交到了我的手上。這就是人生嗎?”信長又慢慢地把目光轉向太郎信勝的人頭,“你也終於回到母親身邊了?”
信勝的母親乃美濃苗木城主遠山久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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