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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賴父子和信豐的首級,好像要被送到京城示眾啊。”
“他們是織田家的宿敵,所以……”
“我也從信玄公那裡受到不少的教誨,可以說,沒有信玄公,就沒有今天的我啊。”
“真想聽一下您的感慨。”
“有朝一日,我想請信長公允許,在天目山的田野處,為武田父子建造一座廟,用來悼慰武田氏的靈魂。”
梅雪看了家康一眼,想說什麼,又無言。起碼,家康想過一種和信長不一樣的生活……他心下當然明白,可是如果立刻作答,未免會讓家康覺得他在奉承。
“不,武將的生存方式是可悲的。走,回營!”
家康故意用不會讓梅雪在意的措辭說道,然後向近侍招招手,緩緩地騎上馬。梅雪也學著家康的樣子,慢慢地跨上馬。
送禮的馬隊漸漸增多,信長的陣營前、法華寺的周圍擠滿了馬匹和物品。家康催促著梅雪,從成山的禮品間疾馳而去。
第十九章 信長埋禍
天正十年四月二十一,織田信長勝利凱旋安土城。隊伍浩浩蕩蕩,氣勢磅礴,不要說甲信百姓,就連駿河、遠江、三河、尾張的民眾,都看得目瞪口呆。信長特意把—個身長六尺二寸的大個子黑人從安土帶到甲府,還給侍從們放了假,讓他們回家探親,只留火槍隊來做儀仗隊。這個黑人是去年二月二十三,傳教士瓦里耶尼送給信長的,看來有二十六七歲,似乎是天竺人。信長給他取名彌助,留在身邊使喚。
“彼通體黝黑,壯健如牛,性豪邁,膂力過人,可以一當十……”這個黑人和弓箭隊、火槍隊一起,顯得格外惹眼,當時人們的驚訝之狀可想而知。
終滅武田勝賴一仗,德川家康立了大功,信長送給他駿河一國以為獎賞。為了迎送信長的隊伍,家康特意把領地內的道路整飭一新,到處建滿了茶館、馬廄、廁所等,還準備了珍饈美酒歡迎信長大軍。為此,家康還特意派人到京都和堺港去搜羅奇珍異寶,花費了大量金銀,由此亦見家康對信長深為忌憚。
從濱松出來,到達今切渡口時,官船精美的裝飾,大平川、陸奧田川、矢矧川等河流上特意架設的新橋,令信長十分滿意,大天龍川上還獨具匠心地架設了浮舟橋,更讓他大為讚賞。一回到安土,信長立刻在極盡奢華的天守閣第三層大廳裡召見了惟任日向守明智光秀。
“我看無論如何,得把家康叫到安土一趟。”信長和光秀商量道,“武田雖是消滅了,北條卻輕視我,他只是向浮島原派出少許兵馬做做樣子,立刻就縮回去了。得讓家康牢牢地牽制住北條,我才能安心地平定中國地區和九州。”時入初夏,信長穿了一件薄絹單衣,光秀卻穿得整整齊齊,額頭上早已滲滿了油亮亮的汗珠。
“即使召家康來,恐他也不會馬上就來。”
“你是說他對我懷有戒心,禿子?”
“德川大人一向謹慎小心,我看……”
“哈哈哈,不要胡思亂想了。”信長豪爽地笑著,眯眼欣賞起眼前煙波浩渺的琵琶湖來,“其實,剛開始,家康似對我存有戒心。可是,當我要如約把整個駿河都贈送給他時,他卻假仁假義,說駿河原本是今川氏真的舊領地,所以,別說整個駿河,哪怕是半個駿河也足夠了,還說如給氏真,他也心甘情願。”
“哼,德川大人真這樣說?”
“我說不必了,在我面前只會蹴鞠的氏真,讓他支配駿河,遲早會出亂子,所以,整個駿河就全歸他家康了……聽完這些,他頓時解除了戒心。所以,我若召他來,他定會欣然前來。”說完,信長得意地笑了。
光秀依然抬頭看著信長。“若主公如此小看德川……”剛說出口,他立刻又停住了。在光秀眼裡,以前那個心直口快的信長近來好像大不一樣。
年輕時的信長,為了戰勝弟弟信行,甚至連企圖謀反的柴田勝家都肯原諒。那時的他,善待家臣,禮賢下士,只要是有才幹之人,他都會盡力招攬到門下。說到求賢若渴,他可謂天下第一。可是,那個信長已經變了,這種變化是從讓家康之子信康切腹之時開始的。對敵人殘酷無情,對自己人愛護有加的信長,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對敵人和自己人都同樣殘酷。且不說在伊丹城對背叛自己的荒木村重全族嚴厲處罰,就連大將佐久間信盛,只因為攻打石山本願寺時多耗費了些時日,就遭到怒叱,並以貽誤戰機罪被無情流放,今年正月在熊野活活地凍餒而死。林佐渡守、安藤伊賀守父子等人也相繼遭到流放。現在,羽柴秀吉正在全力以赴攻打中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