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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走得了三五個回合。這是齊威王在稷下學宮多次親眼目睹的。就是那個鋒銳無匹的新秀荀況,也只和孟子堪堪戰了個平手,更不要說其他人物了。可這個張儀,竟在大梁魏王宮以牙還牙,罵得孟子幾乎要背過氣去!連素來喜歡在名士面前打哈哈的魏惠王都惱羞成怒了,可見其人辭色之鋒利。
一個月前,當這個故事傳到齊國時,有人說張儀有失刻薄,齊威王卻不禁哈哈大笑:“好好好!天下出了此等人物,孟夫子一口獨霸便從此休矣!” 齊威王明白,要說尖酸刻薄,孟子也不是厚道之輩,痛斥貶損從來都是毫不口軟,而且往往都是搶先發難,何獨怨張儀?想不到這個張儀今日竟來到了齊國,可得用心體察一番,若果真是個名士大才,那可真叫上蒼有眼!
片刻之間,便見垂柳下的草地便道上走來了一個黑衣士子,大袖飄飄,身材偉岸,束髮無冠,步幅輕捷,恍若一朵黑雲從綠色的草地飄了過來。
“好個人物!”齊威王暗自讚歎,大笑著迎了上去:“先生光臨齊國,幸甚之至也!”
張儀也遠遠看見齊威王迎了過來,心中大感欣慰。這個老國王是天下有名的鐵面君主,天性傲慢凌厲,生殺予奪嬉笑怒罵從來都是毫不給臣下臉面,對待稷下學宮的名士,也極少對誰表現出讚賞,只有即位頭幾年,才對孟子孫臏這樣的人物恭迎如大賓。如今,老國王卻親自起身迎接自己,雖然僅僅是一個湖邊相迎,談不上大禮相敬,但張儀已經預感到自己所料不差,思忖間齊威王已是咫尺之遙,張儀連忙恭敬的深深一躬:“魏國張儀,參見齊王。”
“先生拘泥了。”齊威王大笑著扶住了張儀,並拉住他一隻手:“來來來,這邊茅亭落座。”親切豪爽竟是如見老友一般。
張儀本來就灑脫不羈,對齊威王的舉動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緊張難堪,倒是任齊威王與自己執手來到茅亭。這座茅亭坐落在湖畔垂柳之下,三面竹林婆娑,腳下草地如茵,寬大的亭子間裡青石為案,草蓆做墊,卻是異常的簡樸雅緻。進得亭中落座,但覺微風習習一片清涼,酷暑之氣頓消。
“好個茅亭,令人心醉。” 張儀不禁讚歎。
齊威王笑道:“先生可知這茅亭名號?”
“張儀受教。”
“國士亭。惜乎國士亭,冷清近二十年了。”齊威王慨然嘆息了一聲。
“張儀無功,齊王何以國士待之?”突然,張儀覺得這個老國王有些著意高抬自己,心中便掠過一絲陰影。
“大梁挫敗孟子,先生其才可知。生為魏人,先行報國,先生其節可知。挾長策而說諸侯,先生其志可知。如此才具志節,安得不以國士待之?”齊威王說得字字板正。
張儀第一次受到大國之王的真誠推崇,不禁心頭一熱,慨然拱手:“齊王以國士待張儀,張儀必以國士報齊王。”
齊威王親自為張儀斟滿了一爵:“來,先共飲一爵,為先生洗塵!”
“謝過齊王。”兩隻青銅大爵“噹!”的一碰,張儀一飲而盡。
“先生遠道來齊,欲入稷下學宮?抑或入國為官?”
張儀不禁對齊威王的精明由衷佩服——心中分明著急國事大計,卻避開不談,先徵詢你的實際去向,既顯得關切,又試探了你的志向;但更重要的是,就此隱藏了齊國最緊迫的困窘,卻要試探你是否一個真正洞察天下的大才?尋常士子順著他的話題走下去,熱衷於自己的去向安排,也就必然對齊國的急難茫然無覺,果真如此,這場小宴也就到此結束了,“國士”云云也將成為過眼雲煙。心念一閃而過,張儀拱手做禮道:“謝過齊王關切。然則,張儀不是為遊學高官而來,卻是為齊國急難而來。”
“噢?”齊威王驚訝微笑:“一片富庶昇平,齊國有何急難啊?”
“歧路亡羊故事,齊王可知?” 張儀也是微微一笑。
“歧路亡羊?先生請講。”
“楊子的鄰人丟了一隻羊,請了許多人幫著尋找,也請楊子幫忙順一條直路尋找。楊子驚訝問:一隻羊,何用如此多人尋找?鄰人說:歧路多也。楊子就幫著去找了。整整一天過去,找羊者晚上在鄰人家會合了。楊子問:誰找見羊了?都說沒有。楊子驚訝不解。鄰人說:歧路中又有歧路,我等不知所以,便只有回來了。此所謂歧路亡羊也。張儀以為,歧路可亡羊,歧路亦可亡國。目下,齊國便正當歧路,齊王以為然否?”
“齊國歧路何在?” 齊威王目光炯炯的盯住了張儀。
“齊有大國強勢,卻無霸業長策,此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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