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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此,張儀不能無動於衷了。他對儒家本來素無好感,但因了敬重孔子孟子的學問,所以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見孟子如此刻薄兇狠,不禁雄心陡長,要狠狠給這個固步自封的老夫子一點顏色!只見張儀悠然轉身對著孟子,坦然微笑:“久聞孟夫子博學雄辯,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也。”
“國士守大道,何須無節者妄加評說?”孟子冷峻傲慢,竟不屑地回過了頭去。
突然,張儀一陣哈哈大笑,又驟然斂去笑容揶揄道:“一個惶惶若喪家之犬的乞國老士子,談何大道?分明是縱橫家鵲起,乞國老士心頭泛酸,原也不足為奇。”
此言一出,孟子臉色驟然鐵青!遊歷諸侯以來,從來都是他這個衛道士斥責別人,哪有人直面指斥他為“乞國老士子”?這比孔子自嘲的“惶惶若喪家之犬”更令人有失尊嚴!孟子正要發作,卻見張儀侃侃道:“縱橫策士圖謀王霸大業,自然忠實與國,視其國情謀劃對策,而不以一己之義理忖度天下。若其國需紅則謀白,需白則謀紅,需肥則謀瘦,需瘦則謀肥,何異於亡國之奸佞?所謂投其所好言無義理,正是縱橫家應時而發不拘一格之謀國忠信也!縱為妾婦,亦忠人之事,有何可恥?卻不若孟夫子遊歷諸侯,說遍天下,無分其國景況,只堅執兜售一己私貨,無人與購,便罵遍天下,猶如娼婦處子撒潑,豈不可笑之至?”
“娼婦處子?妙!”丞相公子卬第一個忍不住擊掌叫好。
“彩——!”殿中群臣一片興奮,索性象酒肆博彩般喝起“彩”來。
魏惠王大感意外:這個張儀一張利口,與孟老夫子竟是棋逢對手!便好奇心大起,笑問張儀:“有其說必有其論,‘娼婦處子’,卻是何解啊?”
張儀卻是一本正經道:“魯國有娼婦,別無長物,唯一身人肉耳。今賣此人,此人不要。明賣彼人,彼人亦不要。賣來賣去,人老珠黃,卻依舊處子之身,未嚐箇中滋味。於是倚門曠怨,每見美貌少婦過街,便惡言穢語相加,以洩心頭積怨。此謂娼婦處子之怨毒也。”
“啊——!”殿中輕輕地一齊驚歎,臣子們一則驚詫這個年輕士子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二則又覺得他過分苛損,大非敬老之道。
魏惠王正自大笑,一回頭,孟老夫子竟是簌簌發抖欲語不能,便覺得有點兒不好收拾。孟夫子畢竟天下聞人,在自己的接風宴會上被一個無名士子羞辱若此,傳揚開去,大損魏國!想到此處,魏惠王厲聲道:“豎子大膽,有辱斯文!給我轟了出去!”
“且慢。”張儀從容拱手:“士可殺,不可辱。孟夫子辱及縱橫家全體,張儀不得不還以顏色,何罪之有?魏王莫要忘記,張儀為獻霸業長策而來,非為與孟夫子較量而來。”
魏惠王愈發惱怒:“陰損刻薄,安得有謀國長策?魏國不要此等狂妄之輩,轟出去!”
“既然如此,張儀告辭。”大袖一揮,張儀飄然而去。
緋雲在客棧忙了大半日,先洗了張儀昨夜換下的衣服,趁晾衣的空隙收拾了行裝,清理了客棧房錢,直到晌午過後還沒來得及吃飯。一想著公子要在大梁做官,緋雲就興奮不已。在張家多年,緋雲深知老夫人對公子寄託的殷殷厚望,大梁之行一成功,公子衣錦榮歸,那張家就真的恢復了祖先榮耀!老夫人便可搬來大梁,緋雲自己也能在這繁華都市多見世面,豈非大大一件美事?漸漸的日頭西斜,衣服曬乾了,張儀還沒回來。緋雲想,遲歸便是吉兆,任官事大,豈能草草?如此一想,便將行裝歸置到軺車上,趕車到客棧門前等候張儀,免得到時忙亂。
正在等候,便見張儀大步匆匆而來。緋雲高興地叫了一聲“張兄!”卻見張儀一臉肅殺之氣,不禁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張儀看看緋雲,倒是笑了,“走吧,進客棧吃飯,吃罷了上路。”
“你還沒用飯?那快走吧。”緋雲真是驚訝了,便將軺車停在車馬場,隨張儀匆匆進了客棧大堂。
剛剛落座,一個小吏模樣的紅衣人走了進來,一拱手便問:“敢問先生,可是張儀?”張儀淡淡點頭:“足下何人?”紅衣人雙手捧上一支尺餘長的竹筒:“此乃敖倉令大人給先生的書簡。”張儀接過,開啟竹筒抽出一卷皮紙展開,兩行大字赫然入目:“張兄鹵莽,咎由自取。若欲入仕,我等願再做謀劃。”張儀淡漠地笑笑:“煩請足下轉復敖倉令:良馬無回頭之錯,張儀此心已去,容當後會。”紅衣人驚訝地將張儀上下反覆打量,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開口,徑自轉身走了。張儀也不去理會,自顧默默飲酒。緋雲靈動心性,看樣子便知道事情不好,便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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