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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名器,不敢承受了。”甘茂倒是真心的推卻了。
“噢呀哪裡話來?”春申君皺起了眉頭,“這可是我這裡最尋常的匕首了,用得而已。若再推辭,便是客套了。”
甘茂自然知道四大公子為人,但說客套,便是指你虛應故事了,便起身肅然一躬:“如此謝過春申君了。”
春申君笑道:“噢呀客套了,來!酒!”
飲得幾爵,便見原先那個侍女匆匆走回,在春申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春申君轉身對甘茂笑道:“上大夫,明日午時末刻時分,你進殿求見楚王便了,我卻不陪了。”
“好!甘茂便打這個頭陣了。說不下,春申君再上了。”
“說不下?”春申君驟然大笑起來,“說不下,這合縱攻秦也就完了,黃歇是沒奈何也。”笑聲中竟是一片淒涼。一言落點,甘茂心中便是一沉,如此說來,春申君這個後援竟是早已對楚王絕望了?能否說動楚王,就在自己一人身上了?甘茂畢竟不是蘇秦張儀,對這種長策說君從來沒有過身體力行,如今首次為齊國出使,便是背水而戰,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次日清晨,太陽還沒有上山,甘茂便在驛館庭院中漫步了。
這是他多年在宮廷做長史的習慣,往往是四更天便要離榻梳洗,然後便要派定一連串的瑣碎事務:要謄刻的文書、要立即呈送國君的緊急公文、要迎送的外國使節等等等等,還要同時回答前來請命的宮廷護衛、內侍總管等諸般事宜,尤其要為國君安排好所有的國務會見與細節瑣務。總而言之,長史這個官職實際上便是個王室事務總管,最是累人,若沒有起早睡晚要緊處還得連軸轉的功夫,十有八九都做不好。甘茂卻恰恰天生便是做這種官兒的材料,精力過人,學問駁雜,機敏冷靜,記憶力非凡,縱是千頭萬緒的瑣碎事情也能在極短時間裡處置得井井有條,更兼善於揣摩上意,往往能在國君尷尬時巧妙轉圜,於是便顯得玲瓏活絡,路路得通,無所不能,將長史這個中樞大臣做得有聲有色。否則,秦武王也不會視為肱骨,一舉將丞相上將軍兩大權力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可也奇怪,甘茂一做丞相上將軍便是捉襟見肘,事事不逮,竟成了他最是難堪的一段歲月。軍前打仗,每每被一班軍中大將問得張口結舌。朝中議政,更是無法在一班能臣面前總攬全域性,經常是被樗裡疾、魏冄等牽著鼻子走。秦武王驟然暴死,他是受命安定局勢的唯一大臣,任誰也會藉此坐大,至少是權力更加鞏固。獨甘茂例外,竟偏偏在朝局安定後被剔除出權力場而做了流亡臣子。想想也是天意,自己每擔大任便亂了方寸,每應對事務便化險為夷,豈非命該如此了?今回又是以上大夫之身斡旋楚國,可自己竟是對楚王心中無底,結局會是如何呢?
雖是彷徨無計,甘茂還是回到書房準備了一番,成與不成便看天意了。
看看日色過午,甘茂便上了軺車向王宮轔轔而來。到得宮門,卻見車馬場冷清寥落,顯然沒有官員在此時入宮。甘茂下得軺車,不經意間卻見一匹高大雄駿的胡馬拴在車馬場粗大的石樁上,毛色閃亮透溼,不斷的喘息噴鼻,顯見是有人長途賓士而來。甘茂心中一動,莫非是齊國有變,斥候緊急稟報來了?想到此處,不禁腳下匆匆,上了十六級玉階便向宮門老內侍遞上國書請見楚王。
“楚王已知特使入宮,請了。”老內侍說罷轉身便是一聲宣呼,“齊國特使甘茂晉見——”
看來春申君安排無差。甘茂精神一振,便大步進了宮殿。過了迎面大屏,便見高階王座前站著一位黃衫玉冠中年人,白胖無須,正在轉悠著聽臺階下一人說話。再看廳中,也同樣站著一個滿面風塵之色的偉岸人物,紫紅斗篷,手持長劍,連鬢絡腮大鬍鬚竟是看不出年齡。一個說得慷慨,一個聽得專心,兩人竟都沒有注意到甘茂進殿。
“聽義士之言,桀宋無道,這秦國竟是助紂為虐了?”黃衫白胖人的口吻很是矜持。
“楚王明鑑。”紫紅斗篷者慨然拱手,“桀宋已是鬼神不齒,天怒人怨。普天之下,唯秦國與桀宋沆瀣一氣,圖謀以邪惡強力滅絕中原正道。當此之時,齊王合縱六國,誅滅暴秦,正是應天順時。楚國若聯兵北上,天下一鼓可定也!”
楚懷王擺擺手:“我不管許多,儂只說了,聯兵攻秦給楚國何等好處?曉得無?”
“好處可是大去了。”紫紅斗篷者悠然笑了,“一則,楚國可恢復中原霸業,楚王可成弘揚先王大志的中興英主。二則,淮北入楚,秦國商於六百里並武關、丹陽、崤山東南一併歸楚,拓地千餘里,楚國豈非大大利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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