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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丈塬,恰恰遇上白起與荊梅安葬老師,看著那一座黃土墳塋與粗糙的石碑,魏冄竟是熱淚盈眶,立即擬了一封《請賜荊禺爵位書》,以“先生育將,有大功於國”為名,請以軍功爵封賞並厚葬隱逸名士荊禺。書信擬就,魏冄便派郿縣令飛馬咸陽呈送宣太后。次日清晨,郿縣令便快馬飛回,以王使之身宣讀詔書:賜封荊禺為少庶長爵位,以上大夫禮隆重安葬,由其女荊梅承襲爵位,著郿縣令全權辦理。白起原不知情,及至詔書一下,竟是連說不妥,說老師一生不求功名,如此做法有違老師心願。荊梅更是噘著嘴巴不高興:“秦法昭彰,廢除世襲,卻要我承襲爵位,惹人恥笑,甚個道理?”魏冄大是不悅,總算勉強接受了荊梅不承襲爵位,卻是正色道:“以正道立功受爵,原是名士立身大道。先生不記功名而為國育才,國府明知其功而不賞,敬賢之道何在?白起,你倒是說說,先生曾經說過不受國家封賞的話麼?”白起思忖片刻搖搖頭:“沒有。”“這便是了。”魏冄大手一揮,“大丈夫有功受爵,當之何愧?郿縣令立即按王命厚葬立碑!”白起想想也在理,便對荊梅道:“丞相所言,邦國大義。老師既是秦國老民,自當含笑泉下。小妹以為如何?”荊梅只低著頭嘟噥了一句:“磁錘。只聽你便是了。”
大事一了,魏冄便立即對白起說了山東亂象。白起本來打算給老師守陵三月然後與荊梅一起回咸陽,聽得魏冄一說,心下立即著急起來,只看著荊梅,臉便憋得通紅。荊梅卻是噗的笑了:“磁錘!看我做甚?”又是輕聲一嘆,“老爹高年亡故,又在臨終前眼見你成人成事,也算是死而無憾的老喜喪了,何在乎你廝守陵前?”白起吭哧道:“哪你?”荊梅道:“磁錘!還能都走了?我替你守陵,到時候自來找你。”白起便有些猶豫:“這荒塬野嶺,我卻有些擔心你呢。”荊梅道:“婆婆媽媽,磁錘,誰用你擔心了?去吧,自個好好保重就是。”魏冄大是高興,對著荊梅便是深深一躬:“姑娘大義高風,不愧墨家本色!三月之後,魏冄陪白起親迎姑娘回咸陽!”荊梅笑了笑,眼睛裡卻閃著淚花:“只要他好。我沒事。”
一路快馬,天黑堪堪回到咸陽,宣太后已經在秦昭王書房裡等候他們了。
君臣四人一碰頭,便立即開始了。先是年輕的秦昭王將各路快馬斥候與商人義報傳回的各種訊息歸總說了一遍,末了激動地叩著書案:“百年以來,山東六國沒有過如此亂象。若錯過這個良機,教人心痛!如何動手,我卻是思謀不出,丞相國尉說了。”宣太后笑道:“自作孽,不可活。這六國也是,神仙難救呢。甭著急,慢慢說,總是要瞅準了下手,叫甚來?謀定而後動。”魏冄性急,更加已經思謀多日,介面便道:“以我看,這是大打出手的好機會。除了齊趙燕三國暫時不能打,魏楚韓三國,就看先咥哪一坨了!”秦昭王道:“齊趙燕為何不能打了?”魏冄道:“齊國趙國正在勢頭,先避避再說。燕國窮、大、遠,勞師遠征也未必獲利,也是先撂下再說。”宣太后接道:“雖說是窮大遠,可這燕國卻不可小視呢。姬平樂毅,那是上天給齊國預備的一個死硬對頭,用不著秦國動手。”秦昭王便笑道:“母后總是說燕國好了。我卻看燕國無甚出息,就一個姬平,一個樂毅,能成多大事了?”魏冄擺擺手道:“先不說燕國將來如何,眼下是不宜動手便了。白起,你說。”
白起也是一路思忖,大體已經有了成算,只不過他素來慎謀,尋常時只要有人說話,他便總是願意多聽,此刻見丞相動問,便一拱手道:“啟稟我王、太后:白起以為,丞相謀劃頗有道理。目下秦國除邊關守軍不能動,尚有近二十萬大軍可開出山東作戰。在魏楚韓三國之中,韓國也可暫時放過,因了趙國要攻韓,我無須與趙國在此時交戰。以我軍兵力,目下東出作戰,尚不宜頭緒過多,一定要確保一擊戰勝,得地、得人、得財,擴充我國力軍力,為真正的大戰打好根基。”
“這話在理。”宣太后笑了,“不純粹謀戰,便是良將之才了。白起難得呢。”
“好!”魏冄也是拍案讚賞,“你便說,如何打?還是那句話:我給你包後!”
但說正事,白起的臉膛就沒有一絲笑容:“楚魏兩大國,目下都是一攤爛泥,藉此良機,三月猛攻魏國河內,而後再立即轉身奪楚江漢,如此兩戰,秦國根基可定。”
秦昭王卻是目光閃爍:“十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