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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大軍如此密集地排列在一片谷地,簡直比打仗還難。可齊湣王就是要這種“亙古未有,氣吞山海”的氣勢,又能奈何?連日來,田軫與一班將領精心準備反覆操練,才差強人意的將每個山頭都站滿了兵士,各種號令銜接也做了極為嚴厲的規定。可無論如何都是謀劃趕不上變化,齊湣王率意即興的陣陣發作,竟是弄得田軫無所措手足。本來,操演與較武是兩陣。操演在前,看得是陣列變化。較武在後,看得是士卒功夫。此時王命一下,竟要直接較武,田軫便是一陣愣怔,竟不知如何應對了。孟嘗君在旁卻是看得分明,一個眼神示意,田軫便恍然醒悟,挺胸一聲:“嗨!”便一劈令旗:“取消操演,即行較武!”中軍司馬一聲應命,便軋軋轉動那面裝在高大木架上的中軍司命大纛旗,二十一隻螺號便“嗚——”地響了起來,十六面牛皮大鼓也緊一陣慢一陣地隆隆發動。
大纛旗發出的第一個號令是取消操演,螺號同時發出的號令是準備較武,牛皮大鼓卻是指引各軍的進出位置。三十萬人密集集結,當真是無邊的人山人海。本來謀劃,便是要借操演陣法一支支退到山上,空出中央校軍場來較武,如今大軍未退卻要參加較武的部伍就位,顯然便要相互衝突擁擠。且不說操演陣法與較武原是兩套甲冑,操演之後卸去重甲大盾,方能展現齊軍最為擅長的技擊與射藝。此刻一變,較武部伍便要忙著卸甲去盾,騎兵還要忙著將顯示聲威的長矛大戈換成騎士用劍,而身邊又是摩肩接踵的人群,竟是找不到一個空間落腳。兵急將更急,一時呼喝連聲,便哄哄嗡嗡的亂了起來。
田軫向谷中一瞄,便知大事不好,眼見齊湣王嘴角抽搐落腮鬍須翹成了大卷兒,便是冷汗淋漓雙腿發顫。正在此時,將臺後的使節群中卻有一人高聲讚歎道:“爭相瞻仰天威,齊軍忠誠,竟是天下無雙也!諸公以為然否?”便有一班使節紛紛應和:“秦使言之有理,齊王上應天心,下順民意,誠可敬也!”田軫猛然心中一亮,精神便是一振,赳赳大步走到齊湣王身側拱手高聲道:“軍心敬王若天神!臣請我王矗立片刻,容臣調遣部伍依次透過將臺,以瞻仰我王天神之威!” 齊湣王驟然開懷大笑:“好!忠者,德之首也!本王便矗立競日也是無妨。”
“我王神明!”田軫頓時精神大震,竟不禁冒出了一句平日羞於啟齒的頌詞,轉身便高聲發令:“三軍整肅,步先騎後,依次透過將臺,瞻仰我王神威!”
中軍司馬長吁一聲,顧不得滿頭大汗,立即向戰鼓螺號發令並同時轉動大纛旗。隨著號令發出,遼闊的谷地終於恢復了秩序,一隊隊甲士便鏗鏘威武地開始了盛大的瞻仰。只是誰也不曾料到,這一呼喊不斷的流水瞻仰,竟是走了整整兩個時辰,山谷中還是遍佈大軍。看看紅日西沉,齊湣王興致大發,索性下令在將臺周圍大舉火把,將自己照得一團紅光,任谷中川流不息的兵士們歡呼雀躍地鼓譟歡呼,他自己竟是大山巨石般巋然不動。饒是如此,兵馬長河也一直流淌到紅日高升。最後的騎兵縱是呼嘯飛過,這場瞻仰神威的盛大禮儀也直到暮色再度來臨時才告結束。
暮色蒼茫之中,只聽中軍司馬一聲驚叫:“不好,太醫!”
齊湣王面色蒼白,一座銅像般轟然倒下了!
四、布衣柴門千里駒
碧綠的秋水中,一葉獨木舟在漫漫漂游。
孟嘗君直是苦笑不得了。一場匪夷所思的狩獵大閱兵,竟成了惟獨瞞住了齊湣王的荒誕笑料。大軍的亂象與田軫的恐慌,驟然顯出了這支“青龍天軍”的根底。而甘茂的救急與列國使節心領神會的應和,則分明透出了一種心照不宣的莫大嘲諷!身為丞相,孟嘗君在那一刻簡直要羞得找個地縫兒鑽了。那天晚上,神聖的瞻仰剛剛完畢,孟嘗君便不由分說將田軫扯進了自己的軍帳,夾頭蓋腦便是一通斥責:“天下可有你這等上將軍?三十萬大軍,竟能塞到一片河谷之地!誰教給你的?仗白打了!兵白帶了!齊國恥辱也!田氏恥辱也!”田軫本是孟嘗君同族晚輩,更兼性情寬厚,竟是黑著臉一言不發,末了只硬邦邦一句:“叔父說,王命如此,我該當如何?”孟嘗君被咽得半晌無話,跺腳一聲長嘆:“嗚呼上天!如此作踐齊國,田文顏面何存也?”憤激難耐,竟是破天荒的放聲痛哭!嚇得田軫連忙撲上來抱住孟嘗君,硬是將他拖進了後帳。偏是孟嘗君惱羞成怒,一腳揣翻田軫,竟是窩到後帳矇頭大睡去了。
回到臨淄,孟嘗君便稱病不出,整日架著一葉小舟在後園大湖中飄蕩。
看看秋陽西斜,小舟悠悠盪到了西岸,卻有門客總管馮驩守在岸邊高聲道:“稟報孟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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