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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怏怏去了。秦昭王便親自將魏齊人頭送到范雎丞相府,大宴群臣慶賀。待群臣散去,秦昭王留下白起與范雎又秘密計議片時,白起便連夜趕往藍田大營去了。秦昭王見范雎似乎並無大快之意,便笑問一句:“範叔啊,還有甚心事未了?說出來便了。”
“臣大仇已報,唯餘一恩未了。”范雎見問,倒是不遮不掩。
“一恩?”秦昭王恍然笑了,“可是救你之人?”
“正是。”范雎一拱手道,“此人兩次救臣,臣卻無以為報。”
“此乃本王之過也!”秦昭王慨然拍案,“救得丞相,便是與國有功,何能不加封賞?範叔但說,此人何名?今在何地?”
“鄭安平。便在臣府做舍人。”
“應侯但說,此人從文從武?”
“鄭安平原是武士,自然從武了。”
“好!”秦昭王拍案,“本王定爵:鄭安平晉軍功五大夫爵!實職嘛,著上將軍白起安置,應侯以為如何?”
“范雎謝過我王!”追殺魏齊之時,范雎便在天下恢復了真名實姓,此時大是快意。
秦昭王笑道:“範叔啊,今日快意之時,能否說說這鄭安平當初是如何救你了?”
“當年之危,一言難盡也!”范雎一聲感喟,不禁便是淚水盈眶,斷斷續續對秦昭王訴說了當年那段逃生經歷——
鄭安平將滿身鮮血臭尿的范雎用草蓆一卷,便扛著走了。鄭安平的家在大梁國人區的一條小巷深處,是一座破舊空闊的院落,房倒屋塌荒草叢生,唯有祖上留下的一座破舊木樓還值得幾個錢,除此竟是一無長物。鄭安平一進破院子立即隨手關了大門,藉著月光將血尿屍身扛進小木樓底層,輕輕平放在唯一的一張木榻上,便開始了緊張地忙碌:在屋角吊起陶罐,在院中揀來一堆幹樹枝生火煮水,又將一把鋒利的短彎刀塞進沸騰的陶罐裡,接著又從屋角一個磚洞中摸出一包草藥,在一隻小陶碗中搗成糊狀,又從靠牆處搜尋出兩塊近二尺長的白木板拿到范雎床前。
雖則一切就緒,看著血糊糊的范雎,鄭安平還是惶恐得不禁拱手向天禱告一番,才開始咬著牙脫去了范雎的血尿衣衫,用彎刀刮掉渾身三十多處傷口的淤血,一一敷上草藥汁。傷口處置完畢,鄭安平便將兩塊木板夾於范雎兩肋,用一幅白布從床下統身而過,將范雎整個身子捆包得固定在榻上,又抱來僅有的一床舊棉被蓋住了范雎。一切做完,鄭安平又趕緊用陶罐燉羊肉湯,燉得一個時辰,便用橇開范雎牙關,硬給他灌了一大碗肉湯……
三日之後,范雎終於醒了。一番感喟答謝,一番散漫對答,范雎才知道鄭安平祖上曾是藥農遊醫,自己在軍中也偶然為弟兄們治些急傷,治他這等駭人重傷,實在是誤打誤撞。由於父母早亡家道窮困,鄭安平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後來,鄭安平在丞相府聽到秦國特使來了,便找驛館武士幫忙,在不當值時悄悄駕著一條獨木舟等住了王稽,才有了後來那些事情。范雎入秦後,鄭安平在丞相府聽說秦國有了一個新大臣叫張祿,便以尋祖陵遷葬父母為名,輾轉到秦國尋覓自己,恰遇刺客,便又救了范雎一次……
“天意也!”秦昭王不禁便是慨然一嘆,“鄭安平若再有功勳,便是做大秦封君也是當得也!本王何吝賞賜?”
范雎一番拜謝,次日便與鄭安平一起到了藍田大營。白起正在中軍幕府與幾員大將密商大計,聞得應侯到來,立即親自出迎。及至范雎將來意一說,白起將鄭安平一番打量便道:“按照法度,五大夫爵可為十萬軍之將。然鄭安平尚未有領軍閱歷,便先在前軍蒙驁將軍帳下做司馬,而後憑才具戰功授職,應侯以為如何?”范雎原是以為秦王有詔,白起自當立即任命鄭安平為一軍之將,不想白起如此處置,卻也是無話可說,便拱手笑道:“武安君言之有理,便是先做司馬了。”見鄭安平大皺眉頭,白起破例笑道:“五大夫毋憂。秦軍歷來不窩軍功也。大戰在即,你但立功,我便立即授你將軍實職!”
“謝過武安君!”得素來不苟言笑的赫赫武安君安撫,鄭安平頓時精神大振。
范雎的一絲不快也煙消雲散,進得幕府與白起秘密計議半日,便在暮色時分欲回咸陽。正在正在白起送出營門之時,一騎斥候快馬飛到,稟報了一個緊急訊息:韓國上黨郡守馮亭,正在密謀帶上黨之地歸趙!
范雎、白起大為驚訝,低聲商議幾句,立即一同起程,連夜趕回了咸陽。
第十四章 對峙上黨
一、天險上黨地
秦趙對抗,上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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