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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秦昭王勃然大怒,“本王何善擊打?一派胡言,退下!”
藺相如沒有退下,卻是雙膝一跪高舉陶盆:“請秦王擊奏盆甄。”戰國之世,跪拜原不是常禮,即或君臣之間也不是動輒跪拜。今藺相如並非秦國臣子,行此大禮更非尋常,顯然便是告訴秦王:趙國可禮讓一籌,然則邦交尊嚴一定是要找回來的。
秦昭王心下便是一沉:“藺相如,你意欲何為?本王偏是不遂你心。”
藺相如將陶盆望左肋下一夾,右手一伸,霍然從皮靴拔出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劍搭在了自己脖頸之上:“五步之內,藺相如頸血必濺秦王之身!”
王稽大驚,向後一揮手,八名秦國武士便大步上前要拿藺相如。藺相如怒髮衝冠,衝身抵近秦王便是一聲大喝:“誰敢近前!我便血濺秦王!”王稽心念電閃,這行轅之內秦趙衛士相當,絕不能逼得藺相如鋌而走險。於是又一揮手讓武士退後,自己上前肅然一拱:“上大夫此舉大是失禮,當自重退回才是。”藺相如冷冷一笑:“秦王若知失禮為何物,便當擊打盆甄了事。”說罷舉起左手,便將陶盆遞到了秦昭王胸前。
秦昭王大是懊惱,竟是苦笑不得,如此一個拼命之徒挺著一口短劍戳在鼻子底下,你能如何?回身走開麼?他豈能不如影隨形?殺了他麼?秦趙武士相當,頃刻便是血戰!果真如此,這次會盟豈非貽笑天下?百般無奈,便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那隻抵到胸口的陶盆。誰知陶盆卻是韓國尚坊精製,體薄如皮,一彈之下便噹地一聲大響,在肅靜無聲的大帳竟是餘音嫋嫋。
藺相如舉著陶盆高聲道:“趙御史記載:趙王二十年八月十五,秦王為趙王擊甄。”
秦昭王哈哈大笑:“好!此事了過,再來痛飲了。”
趙王韓王大是高興,想著也須得給秦王臺階,便一口聲道:“好!再幹。”
又飲得一陣,秦王側案的王稽卻是老大憋氣,同為隨行特使,藺相如今日兩次使秦王難堪,自己顏面何存?思忖一陣便對著趙王遙遙拱手道:“趙王明察:秦趙修好,當有實際舉動昭告天下;今我王壽誕之期臨近,臣請趙王以十五城為秦王祝壽如何?”
趙惠文王一愣神,如何?祝壽便要十五城?以他所想,不管以何種名目,本來便是要準備向秦國有所讓步的,便是祝壽也未嘗不可,割出兩三城換得個秦趙息兵還是對趙國有利,畢竟趙國需要時間推行第二次變法;這次會盟,原本便是為了這個目標來的,藺相如兩次傷及秦王,適當時機還是需要彌補一番的,邦交之道原本便是實力利害,場面上過得去便可,弱國強橫只能招來大禍也;可這十五城也未免太得出格,簡直就是三成趙國疆土,如何應得?思忖片刻,趙王正想開口許諾三五城看看,卻見藺相如向他目光示意,便笑著不說話了。
“臣啟秦王,”藺相如從容一拱,“來而不往,非禮也。趙王壽誕之期便在十月,臣請以咸陽一城為趙王祝壽如何?”
頃刻之間,秦昭王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大是懊惱王稽多事,有這個藺相如在場,你能討得便宜了?然則若再次僵局,便顯得秦國促狹過甚了,畢竟秦國要與趙國爭盟邦,落得個恃強凌弱總歸不利了。思忖間秦昭王笑道:“秦國律法:嚴禁為國君祝壽。長史原是笑談,上大夫卻如此當真,未免也鋒芒太過了。來,最後再幹一爵。”
一場雖無實際內容,然卻又百般周旋的會盟便這樣結束了。
秦昭王大是憋氣,本想立即下詔白起還趙國一個顏色,恰在此時卻接到白起魏冄的聯名羽書急報:趙國大將軍廉頗親率大軍十萬駐屯壺關虎視河內,我王會盟後當立即回駕咸陽!這兩次對趙國邦交都是秦昭王親自謀劃親自出面,只帶自己最信得過的長史王稽隨行左右,一應細節都沒有告知丞相上將軍兩人。其所以如此,便是秦昭王要給秦國朝野一個風信:秦王才具足以親政理國了!處處想在澠池會盟中壓趙國一頭,根本因由亦在於此也。不想兩次都未能如願,秦國強勢非但沒能彰顯,反倒是碰得灰頭土臉,如何不教秦昭王憋氣?然則仔細思量,丞相上將軍都主張會盟後收斂,自己如何能一意孤行?邦交周旋不如意,還只是自己丟面子而已,若再得一次實際誤算,便只怕朝野都要對自己側目了。
反覆思忖,秦昭王嘆息一聲,便斷然下令王稽:整頓車駕,立即回咸陽。
四、將相同心 大將軍負荊請罪
邯鄲城熱鬧起來了。
澠池會盟的種種傳聞迅速瀰漫了巷閭市井,國人紛紛在酒肆飯鋪官市民市聚集議論,一邊競相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