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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威猛的田忌更顯得偉岸非常,直似一尊戰神矗立在大殿之中。“好——!”“大將軍萬歲——!”眾臣一片叫好,竟是分外亢奮。
“田忌謝過楚王。”田忌向楚威王深深一躬,這是全禮的最後一個環節。楚威王卻並沒有按照禮儀回到王座宣佈開宴,他興奮的打量著田忌,高聲詢問:“大將軍,滅越大計實施在即,還需本王做何策應啊?”田忌已經將大戰謀劃成熟,也確實想對楚王提醒幾個要點,但卻都是準備私下與楚王秘密商談的,看目下如此這般聲勢,楚威王的確與張儀想的一樣——列陣一戰便是了,竟是完全沒有與自己密談定策的模樣。此時不說,很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想到這裡,田忌肅然拱手道:“對越大戰,乃楚國三十年來之最大戰事,須傾舉國之兵,方有勝算。田忌惟有一慮:楚國全部精銳南調,則北部空虛,須防中原戰國乘機偷襲;以目下情景,與楚接壤的齊魏韓三國,都無暇發動襲擊,惟有北方的秦國值得防範。臣請派一員大將駐守漢水、房陵一線,一保楚軍糧草接濟,二保後方無突襲之危。”
田忌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楚國的元老重臣們竟是一片目瞪口呆!
在元老貴胄們心中,滅越大戰的方方面面都是楚王早已經運籌好的,哪裡有危險可言?如今田忌這一說,好象這場大仗還未必就是那麼有把握,好象還有後顧之憂,頓時便神色惶惶起來,你看我我看你,人人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楚國打仗,兵員錢糧的大部分都要靠這些世族的封地徵發,沒有他們的支援,王室根本不可能有獨立大戰的條件。此刻他們若心有疑慮,這滅越大計便眼看就要麻煩起來了。楚威王沒有料到,田忌會提出這樣一個事先完全沒有想到的嚴重事實,贊同田忌所說麼?很有些掃興。斷然否定麼?田忌是天下名將,他有如此擔心,定然不會是信口開河。楚威王閱歷甚淺,這時對天下大勢的確還是不甚了了,一時竟是沒了主意。猛然,他想到了張儀,轉身笑道:“先生以為,大將軍之言如何啊?”
張儀灑脫的大笑了一陣:“大將軍多慮了。秦國目下剛剛從內亂中掙扎出來,民心未穩,急需安撫朝野,根本無力他圖。況且秦國新軍只有五萬餘,還要防北地、西戎叛亂,如何有軍力南下偷襲楚國?大將軍但舉傾國之兵,一戰滅越為上。分散兵力,不能徹底滅越,反倒拖泥帶水,兩端皆失也。”
“兵家法則,後方為本,但求防而無敵,不求敵來無防。田忌但盡所慮,楚王決斷便是了。”田忌很是淡漠,完全沒有爭辯的意思。楚威王經張儀一說,頓感豁然開朗,對田忌笑道:“大將軍全力滅越便是了。預防偷襲之事有張子籌劃,定能萬無一失!”“謹遵王命。”田忌沒有多說,平淡的退到了自己座中。
“開宴,為大將軍壯行。”楚威王一聲令下,鍾鼓齊鳴,舉殿歡呼,一場隆重熱烈的宴會一直進行到華燈齊明方才散去。曲終人散,田忌向楚王、張儀辭行,便帶著一班軍吏匆匆趕赴軍中去了。
楚國東北部的原野上煙塵蔽日,大江中檣桅如林,越國大軍從水陸兩路大舉壓來!張儀走後,越王姒無疆與一班大臣將軍商討了整整兩天,方才將攻楚的諸般事宜確定了下來。原先進攻齊國,北上的只有馬步軍,而今轉而攻楚,自然要動用舟師(水軍),便不得不稍緩了些須時日。早年,只有楚吳越三國有舟師,而以吳國的舟師最強大。吳國舟師以震澤(太湖)為根基水寨,上溯入江可直抵雲夢澤進入楚國,南出震澤便直接威脅越國。當年吳國大敗越國,舟師起了很大的作用。後來越國滅吳,舟師也起了同樣作用。吳國滅亡,越國接收了吳國舟師,水軍規模便成了天下第一!與吳越兩國對舟師的重視相比,楚國儘管擁有天下最為廣袤蒼茫的雲夢澤,舟師卻一直規模很小,作用也不顯著。根本原因,是楚國的戰爭重心一直在中原大地,舟師派不上大用場。這次,越王姒無疆大起雄心,要一舉攻佔楚國東北部江淮之間的幾百裡土地。這一帶平坦肥沃,河流湖泊縱橫交錯,正是水陸同時用兵的上佳之地,越國的舟師便正好派上用場。議定大計,越王派出快馬特使兼程南下,急令舟師出震澤進長江,直達雲夢澤東岸扼守。他自己親自統帥的十五萬馬步大軍,則從北向南壓來,形成“南堵北壓”的攻勢,意圖一舉佔領江淮原野二十餘城!姒無疆是志在必得,詔命舟師多帶空貨船,準備大掠楚國財貨糧食。越國舟師的戰船原是兩百艘,徵發的空貨船卻有三百艘之多。五百多艘大小船隻張起白帆,竟是在浩淼大江中陡然立起了一片白色的檣桅之林,旌旗招展,號角相聞,聲勢當真壯闊之極。陸路之上,從琅邪南下的十五萬馬步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