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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帳外回來,見蘇秦雖是長髮長鬚一身短布衣,卻是清秀勁健別有一番氣度,不由笑道:“末將沒看錯,先生出息大呢。三豹子,上茶。先生坐了。”待蘇秦坐定,三豹子斟好殷紅的粗茶,千夫長莊重拱手道:“敢問先生高名上姓?何國人氏?”“在下蘇季子,宋國人,師從許由農家門下治學。”蘇秦料到遲早有此一問,早已想好以自己的“字”做答。這個“字”除了老師、家人與張儀,很少有人知道,叫得人更少;學問門派,則是因為自己對農家很熟悉,宋國又離洛陽很近,便於應對。蘇秦打定主意不想在這番“遊歷”中留下痕跡,自然也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先生以何為生?欲去何方?”
“農家以教民耕作術為生,在下此次奉老師指派,來河西踏勘農林情勢,而後返回宋國。”“是這樣:”千夫長笑道:“國尉司馬錯求賢,末將看先生非尋常之士,想將先生舉薦給國尉謀劃軍國大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蘇秦暗暗驚訝,一個千夫長只是軍中最低階的將領,能直接向國尉舉薦人才?不由微微一笑:“將軍與國尉有親麼?”“哪裡話來?”千夫長連連搖手:“國尉明令,舉賢為公,不避遠近親疏,但有舉薦,必答三軍。無論任用與否,國尉都要向三軍申明理由。先生放心,秦國只認人才呢。”
蘇秦心中慨然一嘆:“賢哉!司馬錯也。此人掌秦國軍機,列國休矣。”卻對千夫長拱手笑道:“在下於軍旅大事一竅不通,只知農時農事耳耳,況師命難違,委實愧對將軍了。”
“哪裡哪裡?”千夫長豪爽大笑:“原是末將為先生一謀,先生既有生計主張,自當從業從師,何愧之有啊?”“季子謝過將軍了。”
“既然如此,軍中也不便留客。” 千夫長快捷爽利,立即高聲吩咐:“三豹子,為先生準備行程,三天軍食要帶足!”只聽一聲答應,三豹子便拿來了一應物事——除了牛皮袋裝的乾肉幹餅與一個水袋,便是蘇秦原來的包袱與青檀木棒。蘇秦驚訝的拿起木棒,但覺中間的銅箍光滑堅固,絲毫沒有曾經斷裂的鬆動感覺,這是自己的“義僕”麼?千夫長笑道:“青檀棒是稀罕物,壞了可惜呢。末將讓軍中工匠修補了,趁手麼?”“趁手趁手。”蘇秦肅然拱手:“不期而遇將軍,不知肯否賜知高名大姓?”“不足道不足道。”千夫長大笑搖手:“先生記得中山狼就行了。”
二、荒田結草廬
老蘇亢突然醒了過來,看見大黃正扯著他的褲腳“嗚嗚”低吼。
人老了瞌睡便見少,卻生出一個毛病——日落西山便犯迷糊,打個盹兒醒來便又是徹夜難眠。這不,方才正在望著落日發痴,便覺一陣睏意漫了上來,竟靠在石桌上便睡著了。明明是剛剛迷糊過去,如何天便黑了下來?對,是黑了,天上都有星星了,這大黃也是,明明方才還臥在腳下自在的打呼嚕,如何就急惶惶的亂拱起來?
“大黃,有盜麼?”老蘇亢猛然醒悟,拍拍大黃的頭便站了起來。
“嗚——”的一聲,大黃原地轉了一圈,張開大嘴便將靠在石桌上的鐵皮手杖叼住塞進老人手裡,又扯了扯老人褲腳,便箭一般向莊外飛去,竟是沒有一聲汪汪大叫!
是盜!老蘇亢二話沒說,篤篤篤點著鐵皮杖便跟了出來。大黃的神奇本事老蘇亢領教多了,它的警告絕對不會出錯。洛陽王畿近年來簡直成了盜賊樂園,韓國的,楚國的,魏國的,宋國的,但凡饑民流竄,無不先入洛陽。如今這天子腳下的井田制呵,可是最適合流盜搶劫了,偷了搶了沒人管,報了官府也是石沉大海。“國人居於城內,莊稼生於城外”,這種王制井田,飢寒流民如何不快樂光顧?莊稼無人看管,夜來想割多少就割多少。普天之下,哪個邦國有如此王田?只是目下秋收已完,遍地淨光,強割莊稼卻是不可能了,莫非流盜來搶劫我這孤莊?果真如此,蘇莊也就走到頭了。
突然,大黃在門外土坎上停了下來,昂首蹲身,向著那片樹林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樹林中沒有動靜,老蘇亢放下了心,篤篤的頓著手杖:“樹後客官,不要躲藏了。我東邊田屋還有一擔穀子,去拿了走吧。”樹林中沒人答話,卻傳來一陣腳踩枯葉的沙沙聲。大黃猛然回頭,對老主人“汪!”的叫了一聲,身子一展,便撲進了樹林,接著便聽見一陣“汪汪汪”的狂吠。這叫聲怪異!大黃怎麼了?老蘇亢正要走進樹林,卻突然聽見林中傳來低沉的聲音:“大黃,別叫了。”接著便是大黃哈哈哈的喘息聲。
老蘇亢一時愣怔,竟木呆呆的站在土坎上邁不動步子了。
沒有人聲,沒有狗吠,竟是一陣長長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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