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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廣袤的山原,向西伸展到華山地帶,向南楔入楚國北部的丹水中游,向東則居高臨下的鳥瞰三川地區,與洛陽幾乎只有百里之遙,騎兵兩個時辰便可兵臨城下。崤山地帶的咽喉要塞就有三處——東邊函谷關、南邊武關、西邊桃林塞 。對於這五國,崤山都有“門戶”的意義。誰佔據了崤山,誰便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國門。
長期以來,崤山與河西地區一樣,都是魏國佔領的“飛地”。商鞅收復河西后,只收回了包括函谷關在內的崤山西部地帶,崤山的大部分地區尚處在分割拉鋸狀態。楚國佔據了崤山南部,魏國控制了崤山東南部。也就是說,秦國的武關直接處在楚魏勢力範圍,函谷關外的東部山麓也在魏國手裡,崤山所具有威懾力的全部地段,並沒有被秦國全部掌控。從東出爭霸的眼光看,只要崤山處於分割狀態,秦國東部的封鎖就還沒有徹底開啟,出得函谷關並不能長驅東進。
全部佔據崤山,就是要使山東六國的門戶洞開,而秦國的防守要塞卻更加牢固。在崤山東南,魏國駐紮了五萬守軍,一部駐紮在武關背後的洛水上游河谷,一部駐紮在函谷關外大河南岸的三門大峽谷內 。洛水河谷以步兵為主,大峽谷以騎兵為主。魏國雖然衰落,但仍然是一流的強國富國,魏軍也仍然算是天下少有的幾支強大軍隊之一。訓練嚴酷敢打硬仗的“魏武卒”更是威名赫赫。但是,在桂陵大戰、馬陵大戰、秦魏河西大戰後,魏國的精銳主力已經基本拼光,剩下的各關隘駐軍全是守備之師,只有二流戰力。龐涓死後,魏國軍權由太子魏嗣執掌,竟沒有再設上將軍。魏嗣志大才疏,以“名將”自居,執掌軍權後兩次徵發,將魏軍兵力總數重新擴大為三十萬,一時頗有聲威,一心要打幾場大勝仗,復興大魏的霸主地位。對秦國而言,這是新君臣第一次對中原強國的直接挑戰,也可以說是一種試探。魏國現下力量究竟如何?能否對秦國構成新的封鎖?都將在崤山之戰見出分曉。畢竟,魏國不是楚國,更不是韓國。
司馬錯提出奪取崤山的謀劃後,嬴駟立即帶領輕裝騎隊秘密東來。兩日後的深夜,嬴駟進了宜陽,與司馬錯、樗裡疾會齊,君臣三人秘密謀劃了整整三天,議決由司馬錯統一指揮崤山之戰,樗裡疾總攬後援,嬴駟坐鎮咸陽做萬一失利的應變準備。旬日之後,正是月初。夜黑風高,崤山南麓的武關開出了一支偃旗息鼓的步兵,輕裝疾進,直撲洛水河谷。天將黎明,魏軍正在酣夢之中,突聞鼓聲如雷號角淒厲,漫山遍野的黑影潮水般壓了下來!魏軍驚慌大亂,自相踐踏,潰不成軍。兩個時辰後天色大亮,魏軍數千人拼命殺出重圍,沿洛水河谷向東逃竄。未走幾里,秦軍一支伏兵殺出,硬生生將魏軍殘部封堵在山谷之中。日色正午時分,崤山東南便恢復了平靜。這支秦軍步兵迅速集結,飽餐戰飯後立即兼程北上,向函谷關外秘密運動。
三門大峽谷的黑夜一片靜謐,惟有大河濤聲隱隱可聞。魏軍騎兵操演了一天陣法,早已經酣然入夢,連谷口的遊騎步哨都不再遊動,聚在山坳裡燃起篝火避風取暖,不消片刻,也都呼呼大睡了。魏軍也是太大意了:這裡雖是山地峽谷,但卻是關外,歷來是魏國的本土;西南是洛陽,東南是新鄭,都是毫無威脅的魚腩弱邦;西邊是函谷關,秦軍只有一萬步騎駐防,豈敢尋釁三萬鐵騎?東邊距重兵駐守的大梁不過一日路程,大軍隨時可到。對於風馳電掣的騎兵來說,這裡簡直就是平安谷。況且太子親統大軍,正要重振魏國雄風,哪裡還有人敢在這裡與魏國打仗?突然,卻聞戰鼓如雷殺聲震天,火把如同白晝!黑色騎兵竟神奇的從峽谷深處鋪天蓋地的殺了出來。魏軍營寨立即大亂,人喊馬嘶,爭相逃竄。統兵大將從睡夢中驚醒,慌忙上馬發令,幾經彈壓,殺掉了幾十名驚慌逃竄者,主力才稍見聚攏。大將下令,向峽谷外突圍,在平原上與秦軍決戰!魏軍便潮水般衝向谷口,忒煞作怪,谷口竟一無秦軍,暢通無阻。“啊——!秦軍主力——!”前行騎士幾乎是尖叫起來。
漆黑的原野上出現了廣闊的火把海洋,橫寬無邊,正正的堵在魏軍騎兵面前——鐵馬面具,黑色森林,清一色的闊身長劍,正是秦國的鐵騎主力!
“殺——!殺出去——!”情知生死在即,魏軍大將怒吼著發出了死戰命令。魏國的紅色騎兵高舉著長劍,衝向了無邊的火把海洋。“譁——”火把海洋的中央地帶卻退潮般迅速縮回,兩翼伸向無邊的夜色之中,將衝鋒的紅色集團倏忽圍困在火把海洋之中。大河南岸的原野上,瀰漫出驚心動魄的無邊喊殺。
深秋的太陽昇起時,原野上沉寂下來,層層疊疊的紅色屍體從山外平川一直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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