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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你已與天地萬物溶為一體了——!”說罷深深一躬。火堆旁的年輕人拿起了一支熊熊燃燒的木柴,走了過來遞給他。
布衣人舉起火把,從容的伸向花山下的那片木柴。一簇火苗冒了起來,漸漸的,木柴燃起來了,花山燃起來了,熊熊火焰吞沒了花山,吞沒了那靜靜長眠的裸身女子。布衣人在隨風飄散的煙火前默默的佇立著,既沒有哭聲,也沒有笑聲,直到熊熊火焰化成了淡淡青煙。
“吔——!他竟燒了夫人……”緋雲驚駭得一個激靈。
張儀低聲道:“這叫火葬,墨子大師便是如此昇天的。”
“噢呀孟嘗君,”春申君低聲驚呼:“他要走了?你看!”
只見布衣人從茅屋裡走了出來,背上一個青布包袱,手中一支碧綠竹杖。火堆旁的年輕人笑著跪在布衣人面前:“老師,你真的要一個人走了?”布衣人笑道:“藺且啊,你有你該做的事,何執於行跡之間也?”年輕人笑道:“老師,你就不怕藺且再來追你麼?”布衣人笑道:“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吾卻何以知之?”年輕人便恭恭敬敬撲地拜了三拜,聲音卻哽咽起來:“老師,保重了。”
布衣人大笑而去,一路吟哦隨風傳來:“風起北方,在上彷徨,天其運乎,六極五常……”
“噢呀孟嘗君,我去追他回來了!”春申君大步疾走,便去追那布衣人。
茅屋前的年輕人卻攔在當面,拭著淚眼笑道:“春申君,無用的,老師的心早就走了。”春申君怔怔站住,頓足長嘆一聲,對著山道長長呼喊:“莊周兄——!我們等你了——!”
穀風習習,一陣笑聲在空山中盪開,終是漸去漸遠。
張儀一直默然佇立著,心底裡竟是一片空白。孟嘗君笑道:“張兄啊,去看看藺且吧,莊子連他這個唯一的學生都丟下了。”來到茅屋前,年輕人苦笑道:“孟嘗君,我還是沒有留住老師。”孟嘗君喟然一嘆:“藺且啊,先生走了,你到稷下學宮去吧。”藺且搖搖頭:“不,我要整理老師的文稿。”春申君笑道:“噢呀藺且,你可真糊塗了。孟嘗君請你去稷下學宮,為的就是讓你無衣食之憂,更好的整理文稿了。”藺且笑道:“離開這蒙山逍遙峰,便沒有了老師的文章。”
“卻是為何?”孟嘗君大是驚訝。
藺且笑道:“老師根本不看重文章,走到那裡心血來潮,便寫下一篇。有的刻在樹幹上,有的寫在山石上,有的還寫在陶盆上,有的還不知道寫在哪裡?我每日都要在山裡搜尋,有些還沒有抄完,字跡便看不清楚了……”
“吔——!這裡有字!”在旁邊轉悠的緋雲突然驚訝的叫了起來。
幾人過去一看,只見一片半枯的竹竿上竟刻劃著一個個清晰的字跡!藺且笑道:“這是師母病重期間,老師不能走遠,每日在這裡轉悠刻下的了。”孟嘗君不禁順著竹竿邊走邊念道:“世之所貴道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之所隨,不可以言傳也。而世卻貴言傳書。世雖貴書,我猶不足貴也,為其貴非其貴也……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悲夫,世人豈識之哉……”念著念著,孟嘗君竟打住了。
“噢呀豈有此理?沒有書,哪裡便有學問了?”
張儀卻笑了:“莊子本意,我看卻在這幾個字:書不如思貴,意不可言傳。說到底,是讓人多思深思,切莫草草立言。”
藺且笑道:“先生果然智者,老師也是如此說的。”
孟嘗君大笑:“藺且啊,我等與這位智者,今日便住在這裡如何?”
“自然好了!”藺且高興的笑了:“諸位稍待,我去拿坐席了。”說著便進了茅屋,抱出一摞草墊,遞給每人一個,又去提來一個粗陶大壺與一摞粗陶大碗,給每人斟了一碗殷紅的涼茶。幾人圍著火坑坐定,孟嘗君道:“藺且啊,我等方聞你師母病體不佳,特意來拜望探視,如何便驟然去了?”藺且一聲嘆息眼圈便先紅了:“師母多年操勞,原是有痼疾在身,卻不告老師。老師粗疏不經意,只以為寒熱小病而已,每日進山採擷草藥……不想前日三更,便突然去了。”
眾人聽得一陣唏噓,張儀卻笑道:“夫人逝去,莊子鼓盆而歌,花山火葬,此等達生意境,原非常人所能解。我等還是追隨莊子性情,將夫人之死,看作達生快樂吧。”
“張兄此言大是!”孟嘗君笑道:“藺且,你說呢?”
“自當如此。原是藺且天分差,難追老師高遠,猶如篷間雀之與鯤鵬也。”
一言落點,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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