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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儀默然良久:“也好,你守一個初衷,我守一個初衷,只有爭一番高下了。”
“正道未必只有一條,我們都沒有背叛策士的信念。”
“蘇兄,我是知其可為而為之,你是明知不可而為之。你比我更苦,更難啊。”
蘇秦舉起了大陶碗:“不說也罷,來,幹了!”兩碗一撞,兩人咕咚咚一飲而盡。
酒中話越說越多,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忘情唏噓,說到了王屋山的同窗修習,說到了永遠不能忘記的老師,說到了出山以來的種種坎坷,說到了成功路上的萬千滋味兒,不知不覺的,天便亮了。汪洋雲夢澤水霧蒸騰,天地山水都埋進了無邊無際的魚肚白色,只有那微弱的點點漁火,在茫茫水霧中閃爍著溫暖的亮色,悠長的漁歌隨著風隨著霧,漫漫的在青山綠水間飄蕩著:
碧水長天兮 昭昭日月不同弦
知向誰邊兮 點點漁火不同眠
青山如黛兮 幽幽吳鉤共秦劍
孤舟一葉兮 化做了淡夢寒煙
“好!點點漁火不同眠!”蘇秦大笑著,張儀大笑著,兩人都醉了。酒興闌珊之際,竟是你攙著我我扶著你,一路大笑著磕磕絆絆的下山了。
五、張儀遭遇突然截殺
嬴華與緋雲一點兒也不敢大意,倆人真是著急了。
張儀要去見蘇秦,兩人力勸張儀不要冒險,誰知張儀竟生氣了:“這也不敢,那也不敢,要這條命甚用?”見勸阻不行,嬴華便要親自帶領商社武士護衛,張儀更是動了肝火:“縱是兩軍交戰,還有個不斬來使!老友相約,要護衛做甚?擺架勢麼?我一個,誰也不帶!”硬邦邦撂下話,便徑直飛馬去了。
嬴華無可奈何,立即命令商社三個幹員便裝尾隨,又吩咐緋雲守在驛館隨時待命,自己便去商社坐鎮探聽郢都動靜。五更時分,緋雲正坐在廳中打盹兒,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將她驚醒,睜開眼睛,一個商社武士已在眼前:“稟報少庶子:楚軍動靜有異!公子命你立即出城,帶領軍營騎士到十里林東口相機行事,公子接應丞相去了!”
話音未落,緋雲已經霍然起身,消失在庭院了。
張儀將蘇秦送上小船,卻又搖搖晃晃上山了。他在自己曾經住過的茅屋裡轉悠了一圈,託看守老僕給老暮之年的田忌帶去了他的一封書簡。從田忌山莊下來,正是太陽未出的清晨時分,晨霧瀰漫,山野一片朦朧,跨上那匹純黑色的神駿戰馬,他便從半島山後的陸路回郢都了。這匹戰馬叫“黑電”,是河內大戰時司馬錯特意為他挑選的,非但賓士如風馳電掣,更有一樣好處,便是走馬極為平穩。這條路來時走過一遍,張儀便信馬由韁,任黑電在大霧中不斷噴著鼻子走馬而去。雖是大霧瀰漫,黑電也在片刻之間便出了山谷,來到一片大樹林前。
這片山林實際是兩座渾圓小山包,中間一條小道穿出去,距郢都北門便只有十里之地,當地人稱“十里林”。此時酒力發作,馬背上的張儀便有些朦朧起來,一個恍惚,便伏在馬背上呼嚕了起來。
突然,黑電不安的咴咴噴鼻,低低的嘶鳴幾聲,請示著主人的命令。見張儀依舊呼嚕著,黑電驟然人立,長嘶一聲,連連倒退!張儀驚醒,使勁揉揉眼睛,瞄著大霧中黑黝黝的山林,嘿嘿笑著拍拍馬頭:“黑電,走吧,身經百戰了,還怕這鳥樹林子?”黑電卻又是一聲長嘶人立,不斷噴鼻倒退,顯然更為緊張!
張儀驟然一身冷汗,右手一伸,那口閃亮的越王吳鉤已經出鞘:“黑電,幾個山賊擋不住我,衝出去!”正在此時,一聲尖利的口哨,右側山樑上一隻黑色猛犬與一道白影掠地飛來!張儀未及反應,白影已經飛上馬背抱住了張儀,同時伸手一圈馬韁,黑電倏的轉身,那條猛犬已經順斜刺裡衝上山坡,黑電長嘶一聲四蹄騰空,風馳電掣般追隨猛犬而去!
便在此時,突然一聲吶喊,山坡上立起兩隊甲士,箭如飛蝗便擋住了去路。猛犬黑電靈異般飛轉回來,密密叢林中已經湧出了一片森然無聲的甲士,弧形包了上來!千鈞一髮之時,叢林中殺聲大起,一支騎兵從山林中吶喊衝出,人人頭戴青銅面具手執闊身長劍,在清晨迷霧中竟是顯得威猛可怖!面具騎隊衝開甲士弧陣,與迎面而來的黑電猛犬堪堪相遇。
騎隊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高喊:“殺上山坡!黑電快走——!”
騎隊立即旋風般捲了過來,一個衝鋒便將山坡上的弓箭手殺散,緊隨其後的黑電一聲長嘶,與那隻猛犬便飛出了包圍圈。堵在山坡上的面具騎隊吶喊大起,反身便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