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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法歸軍法,在秦國新軍中卻幾乎從來沒有實行過。因為新軍將士大多是今日平民子弟,更有許多是變法前的奴隸子弟,人人爭相立功,從沒有發生過戰場逃亡。而今在非戰之時,魏冄卻祭出此等戰陣法令,當真令千夫長們匪夷所思,一時竟是愣怔起來。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若不應命,當場革職!” 魏冄又冷冰冰加上一句。
千夫長們見這個文臣猛士殺法決斷如此凌厲,竟是不容分說,心知定然是絕密大事,頓時醒悟,竟是慷慨一拱齊聲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這是老秦人在興亡關頭才發的老誓,一旦出口,便意味著生死不計,決意死難家國。
魏冄正色站起,肅然向千夫長們深深一躬,便一甩大袖徑自去了。千夫長們回過神來,連忙對著魏冄背影一躬,對望一眼,便匆匆分頭部署去了。
一日忙碌,松林塬大帳便井然有序地開始運轉。暮色再度降臨時,一騎飛出松林塬,乘一葉小舟渡過滔滔渭水,又上了一輛四面垂簾的黑篷車,越過長長的白石橋,轔轔進入了燈火通明的咸陽城。
二、風雨如晦大咸陽
甘茂回到咸陽,卻是大大皺起了眉頭。
秦武王車駕一進宮,便有留守咸陽的左庶長嬴壯帶著一班大臣前來晉見探視。大臣們在城外迎接時,太醫令已經宣了王詔:“本王傷情怕風,諸位大臣各自勤政便是。”進宮後若再次阻擋,似乎難以成理。然則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也得擋住這些大臣,否則,日日前來,豈非大大麻煩?甘茂思忖一番,對著老內侍耳邊一陣叮囑,老內侍便鐵青著臉色走了出去。
嬴壯與一班大臣正在外殿廊下等候,人人心頭一片疑雲,卻是誰也不敢妄自猜度,更不便在此時此處公然詢問議論,廊下竟是一片忐忑不安的肅靜。王叔嬴壯卻是一臉泰然神色,對等候的大臣們笑道:“秦王天生異相,上天庇佑,必無大礙,諸位放心便是了。”大臣們一時恍然,連忙同聲應和,種種祈求上天庇佑秦王的頌詞便言不由衷地哄嗡湧出,卻是誰也聽不清楚究竟說了些什麼。
正在此時,老內侍佝僂著身子板著臉搖了出來,誰也不看便拉長聲調高宣:“秦王口詔:諸位休得在宮中聒噪,回去理事便了,不奉詔不得進宮。左庶長當與丞相共理國政,無須掛懷本王!”說完又是誰也不看,身子一轉便徑自搖著去了。
大臣們一陣愣怔,你看我我看你,倒是行止無措起來。秦王倒也真是此等性格,經常口出粗言,給大臣們難堪,他卻只是哈哈大笑了之。這“休得在宮中聒噪!”便活脫脫秦王口語,大臣們倒是沒有人生疑。然則國君遇到如此大變,多日來從山東飛進咸陽的流言直是令人心驚膽顫,說秦王如何如何慘死的故事簡直是繪聲繪色滿天飛,大臣們誰不想在秦王進入咸陽的第一時刻,親自目睹一眼活生生的秦王?縱然傷殘,只要秦王還活著,秦國就不會生亂,朝野立即就會安定下來!不看一眼秦王,誰都是七上八下不安生。身為大臣,久經滄桑,誰不知曉“王薨都外不發喪”這個古老的權謀?可目下卻是怪異:秦王崩逝了麼?車駕既已還都,且無發喪的任何跡象,那秦王分明健在,至多傷殘而已;秦王健在麼?偏偏誰都沒見。依秦王的神勇生猛,縱然斷去一條腿,也不會衰弱到不能露一面的地步去。如此想去,便竟是人人躊躇木訥眼神飄忽,口不敢言所想,也不敢第一個走去,竟是悉悉索索地釘在了廊下一般。
突然,一陣大笑傳來,大臣們目光驟然齊聚,卻是左庶長嬴壯。只見這個一身精鐵軟甲的高大猛士揮著大手笑道:“一個個霜打了也似!發個甚愣?我王清醒如許,豈有他哉!回去回去,各自理事是正幹!走也,我去見丞相了。”說罷黑斗篷一擺,便大步去了。
監國左庶長如是說,其他大臣還能如何?一陣笑語喧譁,便紛紛散去了。
甘茂卻是聽老內侍宣罷秦王口詔,便立即從後門出宮回丞相府去了。不想剛剛回府,嬴壯跟腳就到了。甘茂便請嬴壯入座,吩咐侍女上茶,又吩咐書吏將近日所有公文抬來,分明是要鄭重其事地與這位左庶長共商國務。嬴壯卻只站在當廳笑道:“嬴壯今番跟來,只是恭賀丞相勤王有功!國事卻無須交代,秦王平安還都,我這鎮國左庶長嘛,明日也該交權了。”甘茂豁達笑道:“豈有此理?秦王明詔:左庶長與我共理國政。王子交權,莫非也要逼老夫交權不成?”嬴壯哈哈大笑:“丞相大權豈能交得?看來啊,嬴壯便只有勉力奉陪了。”甘茂笑著點點頭:“多謝左庶長了。”又指著抬來的公文大案道:“也無甚交代,一件事:秦王傷愈之前,咸陽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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