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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傅周袑府中也傳來密報:連續三月,周袑竟有十六次與太子在書房晤談到四更,內容不詳,卻也絕非講書議政。便在肥義渾身都繃緊了時,太子府密報來了:太子趙章與至少五名邊將有秘密書簡往來,內文不詳。偏此時肥義已經是輔助太子坐鎮邯鄲處置國務的首要大臣,而趙王恰恰又正在窮追林胡的萬里征途,肥義便決意暫時不報趙王。此中根本原因,便是所有的邊軍將領都在征戰之中,而邯鄲守軍又恰恰由肥義兼領;離開邊軍京軍,權臣封地的少量私兵要進入邯鄲,沒有君王特出令箭詔書,則肥義便可立即誅滅。當此情勢,縱然密謀是真,一年半載也不可能動手。
然則趙雍連續征戰兩年,回到邯鄲處置完急務便又立馬北上直下秦國,這件事便擱置在肥義密室三年之久。便在趙王此次回邯鄲次日,太子府又傳出密報:平城牛贊三將已經回書太子,內容不詳,太子頗是振奮。肥義接報,便以磋商國務為名,立即來到太子府查勘跡象。
太子趙章很是高興,說定了幾件事務,便興致勃勃道:“敢問相國,父王可是又要北上?”
“老臣只是輔政,不是相國,太子慎言。”肥義的黑臉沒有絲毫笑意。
太子喟然一嘆:“父王糊塗也!以卿之大功,早該做相國了。偏他年年用兵,無暇理得國政,長此以往,卻如何是好?”
“太子若有謀國之心,便當向趙王明陳。”肥義神色肅然,“趙王洞察燭照,絕非昏庸之君,定有妥善處置。目下以太子為鎮國,便是將國政交付太子,無異於父子同王也。”
“父子同王?”太子揶揄地一笑,“趙章無非泥俑一個,任人擺置而已,相國當真不明就裡?抑或敷衍於我?”
“老臣愚鈍,只知輔助太子處置國務,從未揣摩他事。”肥義眼見太子心跡已明,多說便是越陷越深,便藉故告辭了。
肥義本當立即晉見趙王告知此事,卻明知趙王閉門不出必在謀劃大事,又不便突兀托出亂趙王心神。按照慣例,趙王有大舉動之前必來找肥義商討,肥義便一直隱忍到今日。說完這一切,肥義末了道:“若非我王說還要北上拓地,老臣也許還要尋覓機會再說。事已至此,老臣斗膽一言:我王多年戎馬倥傯,無暇顧及國政,若有大圖,當先理國也。”
趙雍臉色陰沉得令人生畏,良久默然,竟是粗重地長吁了一聲,咚地一拳砸在案上,便霍然起身大步砸了出去。肥義分明看見了趙雍眼中的熒熒淚光,不禁心中猛然一抖,以趙雍之剛烈,若不能審慎行事,趙國立即便是亂雲驟起,弄得不好毀於一旦也未可知!心念及此,肥義一骨碌爬起來便趕了出去:“快!備車進宮!”
進得宮中,肥義也不求見,只釘子般肅然佇立在王宮書房廊下。他抱定一個主意:只要趙王發出兵符,他便要拼死阻擋!不管守侯幾多時辰,他都要牢牢釘在這裡,絕不會離開半步。眼見書房窗酃的白布上映出趙雍沉重踱步的身影,時不時便停下來長吁一聲,肥義便不禁老淚縱橫了。沒有趙雍,趙國能有今日?便是趙雍這身膽氣,肥義也決意永遠效忠趙王,絕不許任何亂臣賊子謀逆,也絕不許趙國再生兵變!
漸漸地,天終於亮了。肥義聽見書房厚重的大門咣噹開了,熟悉的腳步便咚咚砸了出來。趙雍一句話沒說,拉起肥義便進了書房。一個時辰後,內侍總管匆匆走出書房秘密召來了國史令。直到中飯時辰,肥義與國史令才匆匆走出了王宮書房。
旬日之後,邯鄲王宮舉行隆重朝會。
朝會者,所有大臣都奉詔聚集之會議也。一年之中,大朝會也就三兩次,通常都是開春啟耕一次,歲末總事一次,其餘則視情形而定,或大戰征伐或重大國政,總之是無大事不朝會。尋常時日的國務,都由丞相與幾位重臣會商處置而稟報君王,或君王動議交由大臣辦理。戰國乃大爭之世,國政講求同心實效,否則不能凝聚國力而大爭於天下。其時君王、丞相、上將軍三根大柱支撐邦國,各自都有極大權力,遠非後世愈演愈烈的君王集權,處置國務的方式也於後世的君王“每日臨朝決事”有極大差別。總之,是以辦事實效為權力目標,而不是以鞏固王座及權臣各自地位為權力目標,端嚴正大的為政風氣是實實在在的時代精神,權術之風遠未成為瀰漫權力場的魔障。朝會之日,不在都城的郡守縣令與邊軍大將都須得趕回,而但凡朝會,也必有大事議決,極少禮儀慶賀之類的虛會。此次朝會正在趙王離開邯鄲半年歸來之時,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趙國一定要南下中原與秦國一較高下了。
這天是戊申日,也就是趙武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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