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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則三年,少則年餘了。”
魯仲連咬牙切齒地揮著黝黑枯瘦的大拳頭:“撐!一定要撐持到最後時刻!”“我不想撐持麼?”田單不禁笑了,“一得有辦法,二得有前景,少此兩條,誰卻信你了?”“前景是有!”魯仲連一拳砸在破舊的木案上,“姬平病入膏肓,我就不信姬樂資也如他老父一般神明!”“辦法呢?”
魯仲連目光閃爍,突然神秘地一笑,壓低聲音在田單耳邊咕噥了一陣,“如何?”田單不禁莞爾:“病絕亂求醫也。只怕我不善此道,漏了馬腳。”
魯仲連一臉肅然,“有尿沒尿,都得撐住尿!”
噗的一聲,田單將一口茶噴在了對面魯仲連身上,便是哈哈大笑,“好個千里駒也!這也叫謀略?有尿沒尿,撐住尿?”次日清晨,即墨竟聚來大片飛鳥,成群盤旋飛舞在城門箭樓,時而又箭一般俯衝到城內巷閭,竟是久久不散。一連三日如此,即墨城中便傳開了一個神秘見聞:日出之時,每見田單將軍站上將臺,天上飛鳥便大群飛來!將軍走下將臺,飛鳥也就散了!於是,驚奇的人們便紛紛向西門箭樓計程車兵打問,將軍每日清晨上將臺做甚?一個士兵便悄悄說了自己的親身所見:日出之前,將軍上臺求教上天指點即墨,此時,天上便有一個模糊的聲音與將軍說話。說話之時,便有大群飛鳥盤旋飛來,完全掩蓋了說話聲。說話完畢,鳥群便倏忽消失了。便在舉城驚訝的時刻,田單在校場聚集軍民鄭重宣示:“爾等軍民聽了:天音告知田單,再有三年,即墨苦戰便將結束,齊人大勝復國!上天會給即墨降下一個仙師,指點我等如何行事。自今日始,即墨便要遵天意行事,違拗天意,城毀人亡!”“將軍萬歲!”“遵從天意!”舉城軍民的聲浪直衝雲霄。
便在田單帶著幾名軍吏走回幕府的路上,一個稚嫩的嗓音突然響徹街巷:“田單!吾乃仙師也——!”隨著喊聲,便有一個總角小童赤腳從對面屋頂飄了下來,竟正正地落在了街心。田單唸誦了一聲“天意也!”便肅然拜倒在地:“仙師在上,弟子田單叩見。”總角小兒道:“田單聽了,吾只每日一句,毋得攪擾也。”說罷便是木呆呆一副小兒憨頑之象,與方才神采竟判若兩人。田單以隆重大禮將小兒接到了幕府,派了兩名使女侍奉起居,又請來一名老巫師護持神道。每日雞鳴之時,田單便隻身進入仙師後帳請教天意,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仙師。即墨軍民精神大振,原本準備悄悄逃亡的百姓們頓時穩住了。畢竟,即墨已經守了五年,既然天意還有三年,便再守三年何妨?此時出逃,三年後豈不禍及子孫?
清明一過,便是春水化冰農田啟耕的三月。三月初九這天,即墨人正在陸續出城下田,燕軍大營卻突然開進五里進逼城下,殺氣騰騰地將出城農夫趕回城內,封鎖了即墨!按照樂毅慣例,此等重大變故必先有安民告示,至少也當陣前通令。這次卻是突然變臉不宣而圍,年年三月被燕軍大為鼓勵的戰時春耕,便莫名其妙地終止了。田單心知異常,立即派出斥候縋城而出秘密探察,得到的回報是:樂毅被緊急召回薊城,大將騎劫代行將令!不到一日,又接到秘報:燕軍在大將秦開率領下,重新圍困莒城!田單心中一動,便立即下令全城戒備,迎戰燕軍猛攻。便在這天夜裡,魯仲連又一次秘密潛進了即墨,將兩隻後援海船的事匆匆交代給中軍司馬,便將田單拉到隱秘處壓低了聲音:“田兄,老燕王壽終正寢了!”
田單雙目陡然生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竟軟軟地靠在了土牆上。
魯仲連將田單扶到木案前,便也順勢坐在了那片破爛的草蓆上:“田兄,時機也!”“你說,我且先聽聽。”田單疲憊的喘息著。
“我意,還是反間計!”
“千里駒也?黔之驢也?”田單不禁揶揄地一笑,“故伎重演,還想碰壁麼?”“兵不厭詐!”魯仲連卻是認真非常,“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姬樂資可不比老姬平。從做太子時,這安樂王子便對樂毅多有不滿,每次潑髒水,背後都少不了這小子!”
“照此說,我等也要給樂毅潑一次髒水了?”
“嘿嘿,不是一次,兩次。”魯仲連也笑了。
“天意也!”田單一聲嘆息,“皎皎者易汙,樂毅兄,田單對不住你了。”三日之後,十名精幹文吏便隨魯仲連秘密出海了。便在新王即位朝局微妙的時節,薊城巷閭酒肆之間傳開了一股風聲:“臨淄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