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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之地,山鬼便化成了“女屍”(天帝女兒的名字)。這山鬼被普遍供奉,各地都有《山鬼》歌舞,且都是靈動詭秘,與越劍劍術的神韻很是相和。子蘭便以《山鬼》歌舞相伴而舞劍,倍添其神秘靈動。此時,歌女們卻是便舞邊唱:
風颯颯兮木蕭蕭表獨立兮山之上
猿啾啾兮長夜鳴雷填填兮雨冥冥
青光寒兮碧血凝劍入手兮一羽輕
借凌厲兮決恩仇鍛玄鐵兮成吳鉤
安劍履兮身名裂起長歌兮古今愁
霹靂劍兮君和我西風來兮醉千籌
今採菊兮奉吳鉤霜月白兮夢遠遊
楚地歌聲,卻是尖銳高亢大起大落,時而如高山絕頂,時而如江海深淵,淒厲嗚咽如泣如訴。隨著這種在中原人聽來起伏全無規則的長歌,子蘭的吳鉤宛如一道流動的月光,在大帳中穿梭閃爍,嗡嗡勁急的劍器震音不時破空而出,給悽婉訴求的歌聲平添了一股威猛凌厲的陽剛之氣!
“彩——!”劍氣收斂,歌舞亦罷,昭統興奮的拍案喝彩。
昭雎卻是淡淡笑道:“丞相劍道大師,看子蘭越劍尚差強人意否?”
“令尹卻是謬獎了!”張儀哈哈大笑:“我三腳貓一隻,豈敢當劍道大師?又豈敢指點子蘭將軍?座中我這兩位屬吏,倒都在軍中滾爬過幾日,讓他們說說了。”
“噢?”昭雎捋著長鬚笑道:“只知二位是行人、少庶子,尚不知兩位是劍道高手?敢問劍士名號啊?”此一問,便知昭雎很熟悉秦國的劍士等級。
“在下黑虎劍士。”嬴華拱手回答。
“小可蒼狐劍士。”緋雲拱手回答。
“啊哈哈哈哈!”昭統大笑起來:“丞相真道詼諧,我還以為是秦國的鐵鷹劍士呢。黑虎蒼狐,一個二流,一個三流,卻如何評點楚國第一劍士?”
“只怕未必呢。”嬴華冷冷笑道:“子蘭將軍之劍舞,固是妙曼無雙,然若實戰,在下以為:卻是蠟矛頭一支。”對這陰柔而張揚的《山鬼》舞,嬴華本來就不以為然,在她的耳目之中,這首《山鬼》背後的話語是:我昭雎與你張儀修好,只是想了卻恩怨罷了,卻也並非怕你,我有天下第一流的吳鉤劍士,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張儀說昭雎不是善類,看來果然如此。作為一個特異的劍士,她必須讓昭雎明白:只要張儀願意復仇,秦國劍士便隨時可以取走昭雎的人頭!沒有如此威懾,昭雎未必會服服帖帖的聽命於張儀。雖說嬴華很讚賞子蘭的越劍技藝與劍舞才情,但也看出了他的劍術的致命弱點,此刻便毫不客氣的點了出來。
子蘭頓時面色脹紅:“行人之言,子蘭倒是要討教一二,何謂蠟矛一支?”
“是否蠟矛,卻要實戰,言辭如何說得明白?”嬴華面帶微笑,話語卻再強硬不過。
“行人當真痛快!”子蘭轉身對張儀一拱:“請丞相允准子蘭與這位兄弟切磋劍術,以助酒興!”
“也好啊,月下把酒看劍,原是美事一樁!”張儀帶了三分醉態,哈哈大笑道:“行人兄弟,贏不了不打緊,二流劍士嘛,誰讓你口出狂言呢,啊!”
昭雎卻微微一笑:“子蘭小心,不要傷了這位後生英雄。”
嬴華離席站起,向子蘭抱拳一禮:“在下點到為止,將軍儘管施展便了。”此話一出,子蘭卻是微微變色,咬咬牙關壓住了火氣笑道:“好吧,小兄弟先出劍便了。”嬴華道:“我從來不先出劍,將軍請了。”子蘭又氣又笑,若非顧忌今日本意在結好張儀,真想一劍洞穿這個傲慢小子!想想也不計較,吳鉤一劃,空中閃爍出一道青色弧光,便向嬴華當胸刺來!
嬴華使楚,特意帶來了那把祖傳的蚩尤天月劍。赴宴之前,她將天月劍的枯枝木鞘已經換成了黑牛皮鞘,握在手中卻似一支黑沉沉的異形精鐵。子蘭劍光一閃,嬴華的帶鞘天月劍便驟然迎上,黑色閃電般搭住了迎面疾進的吳鉤。驟然之間,一泓秋水般的吳鉤光芒盡斂,竟是粘在天月劍身不能擺脫!嬴華大臂一沉手腕翻轉,天月劍便絞住吳鉤在空中打起了圈子。兩劍糾纏,若脫不出劍身,自然是任何招術都使不出。唯一能夠比拼的便是實戰力量:一是甩開對方劍器絞纏之力而另行進擊;二是比對方的絞力更大更猛,迫使對方劍器脫手。
這是戰場上經常遇到的實戰情形,任何虛招都是毫無用處的。可惜子蘭劍術雖然妙曼,卻沒有在戰場上生死搏殺的經歷,也沒有與真正高超的劍士刺客做殊死拼殺的經歷,此刻被天月劍絞住,竟是無論如何脫不出手。眼看黑沉沉的天月劍越絞越快,子蘭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