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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監一時尷尬,卻也悚然大悟:“大良造切中要害,當下令昭示國人。”
此日,櫟陽、咸陽兩城都張掛出《大良造責令》,赫然大書:
大良造訓誡國人:民氣為國之根本。民氣正則國強盛,民氣頹則國黯弱。今魏國大敗,非我秦人之力,賀固可賀,何當大酺?今我河西之地未復,昭昭國恥未雪,我民卻以他國之勝狂喜,豈非民氣之羞也?責我國人,須惕厲自省,方可雪恥圖強,竊喜他勝,徒滅心志也!秦公十八年九月。
此令張掛兩城四門,國人觀之如潮。一經識文斷字者唸誦,立時人人低頭鴉雀無聲,頃刻間便散去了。半日之間,櫟陽、咸陽就恢復了忙碌緊張的勞作,再也沒有大喜大樂的聚酒歡宴了。秦國庶民對大良造更加敬畏,覺得他簡直就是教誨子民的聖賢尊神。上書的老人中竟有三十餘人羞愧自殺,一時間舉國沉默。
衛鞅顧不上理會這些,他正在與秦孝公秘談,提出了一個驚人主張,“君上,魏國新敗,秦國的大好時機已到。若不立即出動,時機稍縱即逝。”
秦孝公驚訝,“大良造是說,收復河西?”
“正是。君上以為如何?”
秦孝公沉吟道:“魏國是一面,根本是我方實力。我新軍只有五萬,還沒有統兵大將。魏國的河西守軍八萬,稍一湊集,十幾萬大軍對魏國不是難事,龍賈又是百戰老將。若無必勝把握,再等幾年也無不可。魏國肯定是日益衰落,秦國肯定是不斷強大。大良造,收復河西事大,寧可稍緩,不可再挫國人銳氣啊。”
衛鞅明白秦孝公的擔心所在。論雪恥之心,這位比自己只長一歲的國君比誰都激切。論軍旅戰陣,他少年為將久經沙場,與魏軍拼殺的願望比誰都強烈。但他身為國君,卻竟然能夠在復仇火焰的燃燒中冷靜的等待,何其難能可貴!但是就事情本身而言,衛鞅卻覺得自己更為超脫冷靜,秦孝公反倒由於長期沉浸於國恥思緒,關心則亂,過分謹慎。他覺得自己不能沉默,必須說出自己的周密思慮,他相信秦孝公的決斷能力。
“君上,以目下情勢,臣以為魏有三弱,秦有三強,可出河西一戰。其一,魏國朝野沮喪頹廢,喪失鬥志。魏人浮躁狂傲,可勝不可敗。桂陵一敗後,不思自省,反呼上當,舉國求戰,並非真正的大勇,實則盲目驕狂。馬陵再敗,精兵盡失,大將陣亡,魏人之狂傲驟然潰散,舉國又陷於低靡,短期內絕不能恢復。相比之下,秦國十餘年埋首變法,國富民強,士氣高昂,雪恥復仇,求戰心切,民氣鬥志大大強於魏國。其二,魏國宮廷腐敗,忌賢妒能。魏王志大才疏,偏又剛愎自用。大戰一起,必相互掣肘,力不能聚。相比之下,我秦國卻是舉國同心,君臣無猜,將士用命。其三,魏國河西守軍雖可湊集十餘萬之多,但多為地方守軍,且老少卒居多,戰力遠非龐涓精兵可比。河西將軍龍賈雖是老將,但目下太子申與公子卬已被魏國朝野捧為‘名將’,大戰若起,這兩人與龍賈必生齷齪,而給我可乘之機。相比之下,我新軍精銳戰力極強,上下合力,如臂使指,必可大勝。”
秦孝公點點頭,“此三條不錯。”卻又沉吟著不再說話。
“更重要的還是時機。目下,魏國知我正在遷都,以為我絕不可能此時發兵河西。一旦我大軍東出,魏國必倉促應對。魏國素來蔑視秦國,雖倉促應戰,也必是漫不經心。我軍突襲作戰,勝算極大。”
“大良造,誰為統帥呢?”秦孝公輕輕嘆息一聲,顯然,他最大的心事在這裡,“車英似有不足,嬴虔又不可能復出。將才難求啊。”
衛鞅微笑,“君上,臣自將兵,收復河西。”
秦孝公驚訝的看著衛鞅,半日沉默,眼光顯然在詢問,“大良造竟然知兵?”
“君上,臣之兵學,尚強於法學。秦國不強,臣無用武之地。”
秦孝公更為驚訝,突然大笑起來,“大良造之兵學,尚強於法學?”
“正是。”衛鞅認真道:“我師因材施教,以為臣有兵學天賦,定臣學兵。臣五年學完,自請轉修法家治國之學。”
秦孝公豁然醒悟,連連拍案,大笑不止,“上天哪上天,何其佑護秦國也!”他深知衛鞅不是虛言之人,竟是大喜過望。要知道,名相名將皆天下奇才,往往是得其一便可成大業。吳王闔閭得孫武、齊桓公得管仲、魏文侯得李悝、魏武侯得吳起、齊威王得孫臏、韓昭侯得申不害,皆成一時大業。秦國得衛鞅,變法成效已經證明,衛鞅乃不世出的治國大才,可如何又能想到,他竟然也是兵學大才?這種兼通文武的將相人才更是百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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