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4 頁)
距日落還有一個時辰,國府大院第六進大廳就已經是暗幽幽的了。但是,廳中閃動的紅色身影與劍氣光芒,卻給沉沉大廳平添了一片亮色。練劍者纖細高挑的身影,飄飄飛動的長髮,連同一身火焰般的紅色勁裝,都在顯示著這是一個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女。
這是一間擺滿各種兵器的大廳,往後兩進就是秦國的後宮,往前五進則是國君的政務諸室。這間擺滿兵器的大廳隔在國君與後宮的中間,叫短兵廳。廳中兵器架上是各種各樣的短兵器。非但有中原各國流行的騎士厚背短刀和闊身短劍,還有已經滅亡的吳國的彎劍——吳鉤,其他諸如韓國的戰斧、戎狄的戰刀、東瀛的打刀、越國的細劍、魏國的鐵盾、趙國的牛皮盾等等,幾乎包容了當時天下的種種常用短兵器。練劍少女在廳中不斷選擇各種短兵器演練,無論快慢,卻都是一點兒也不花哨的基本格殺動作。當她從劍架上拿下一柄吳鉤彎劍演練時,揮劍斜劈,卻怎麼也沒有凌厲的劍風嘯聲。她不禁皺皺眉頭連劈數次,還是不行。停下來想了想,她掏出汗巾檫檫,提著吳鉤向前院匆匆而來,步履輕盈,步態柔美,象風一樣掠過了一道道門檻。
政事堂的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唰唰唰的雨聲。少女輕手輕腳的走進庭院,走到書房門口,輕輕叫了一聲“黑伯。”見沒有人答應,她頑皮的一笑,伸長脖子向書房裡張望,也沒有人。她拍拍自己的頭,忽然一笑,便從長廊下向政事堂大廳輕盈走來。走到門口,她又是伸長脖子頑皮的笑著向裡張望。忽然間,她屏住了氣息,美麗的臉上充滿了驚愕和恐懼,急急捂住已經張開的嘴巴,輕輕退出幾步,轉身向後院飛跑而去。
片刻之間,紅衣少女扶著白髮太后來到政事堂門外。黑伯疾步在前開啟政事堂虛掩的廳門。白髮蒼蒼的老太后沒有說話,只向黑伯搖搖手,便徑自走進政事堂。
黑沉沉的政事堂裡,嬴渠梁躺在地上,身上沾滿了片片點點的鮮血。身前五步之外,立著一座高高的石碑,碑上的血跡在沉沉大廳中發著幽幽紅光。
“大哥——!”一聲哭喊,少女撲到嬴渠梁身上太后站在石碑前一動不動。石碑中央是觸目驚心的兩個大字——國恥!大字槽溝裡的鮮血還沒有凝固,細細的血線還在蜿蜒下流。石碑右上方是一行拳頭大的字——國人永志六國分秦是為國恥天下卑秦醜莫大焉。左下方是“嬴渠梁元年”五個字。石碑上血跡斑斑,血線絲絲,令人不忍卒睹。
一回頭,太后見兒子還在妹妹懷中昏迷未醒,兩根斷指還在淌血!剎那之間,太后腳步踉蹌,幾乎要昏倒。她咬緊牙關,扶住大柱終於站穩,嘶聲吩咐:“黑伯,背渠梁到後宮,快!”
黑伯一個箭步衝來,兩手平伸插進國君身下,平端起國君飛步向後院的太后寢室而來。
嬴渠梁悠悠醒來時,天已經大黑了。無邊雨幕蕭蕭落下,風鈴鐵馬叮叮有聲。燭光下,他面容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眼睛卻亮得沒有半點兒衰頹氣息。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兒,也看到了瓦罐前木炭火映出的少女淚臉。
“熒玉?”他驚訝的輕聲呼喚。
“大哥!你醒來了?”少女驚喜異常的跑過來,坐到榻前邊檫眼淚邊笑,“疼不疼?餓不餓?吃不吃?手別動也。”
嬴渠梁哈哈笑道:“不疼。不餓。不吃。”
“對!你就睡覺。娘說了,今晚不准你走出這裡半步,若有違抗,拿我是問。”
“噢?娘呢?”
“娘,娘出去了。不讓給你說。”
“出去?何處去了?陰雨天,如此的黑。”年輕的國君一下子坐起來,推開妹妹就要出門。
“哪裡去?我回來了。”太后板著臉走到門口,顯然是剛剛拿掉雨布,鬢邊還有水珠,衣裳還有水漬。
“娘,你到外邊去了?”秦孝公急問。
“你先給我坐回去。”熒玉一見母后,立即來了威風,將大哥推到榻上。
太后笑笑,“沒事。我出去轉了轉。渠梁呵,坐吧,和娘說說話。做了國君,見你一面都難了。“老人幽幽一嘆,臉上卻掛著慈祥的微笑,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娘,渠梁不肖。”秦孝公眼中含淚。
“哪裡話來?”太后坐到繡墩上,“渠梁啊,娘知道你心氣高遠,有擔待。可娘還是要說,你太得激切,又自責過甚。憂國憂民是好君主,然過甚傷身,得失可是難料啊。”
秦孝公沉重的嘆息一聲,默默點頭,又默默搖頭。
這時,黑伯用銅盤託著一隻熱氣騰騰的銅鼎進來,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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