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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醉醺醺的大笑,“不讓男人打架麼?那就象不讓女人生崽兒一樣!”孟族老族長孟天儀則微笑著對族人們說:“當年,老祖先就是打出來的硬漢子。戎狄野種就認打,越是打得痛快,他們越服氣。怕甚新法?沒事兒。秦國再變,還能翻得過穆公的老規矩?”
五月二十三,郿縣終於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民間戰爭。
孟族聚居的九個村莊都在渭水北岸,分別叫孟一村到孟九村。人們將這一帶叫孟鄉。孟鄉的土地方圓大約三十多里,有一條引渭水渠貫穿了九個村的土地。孟鄉九村旱澇保收,全靠了這條大水渠。這水渠是秦穆公時的賢臣百里奚主持修建的,叫百里渠。因為大將孟明視就是百里奚的兒子,孟族就是百里氏的後裔,所以歷代秦公都特許郿縣孟族聚居在百里渠兩岸。那時侯,關中西部是秦國的核心地帶,都城雍州便在郿縣西邊百餘里,這條大渠是秦國在春秋時代修建的唯一水利工程。百里渠乾渠全長大約不到四十里,流出孟鄉地段便東西分流為兩條支渠,向西的支渠伸展到雍城,向東的乾渠伸展到武功。孟鄉處在總乾渠地段,分流渠口便在孟九村的田野中。戎狄移民都住在東支渠兩岸,大約也有八九個村莊,常常因用水和孟鄉惡鬥。郿縣官府雖有渠吏,但也無法制止孟鄉在天旱時堵渠強行截水水,更無法制止戎狄移民聚眾搶水。今年夏天,恰遇乾旱,土地不灌溉便要幹種,幹種就要大大減收,這是農家誰都懂得的道理。
這時候,水比黃金還貴重。
五月二十三的深夜,麥收剛完,月明星稀,孟鄉人便堵住了乾渠通往東支渠的渠口,除了給西支渠放過去一股細流外,全部將渠水引到孟鄉各村的小毛渠中。按照官府規定和民間用水習俗,灌田歷來是先下游,再上游。往年雖然也遇天旱,但渭水河道水量並不減少,孟鄉人還不甚著急。今年忒怪,旱得倒未必有往年嚴重,渭水河道的水量卻是大大減少,雖然說不上乾涸,也是看得見河槽大石了。不知哪裡傳來的流言,說秦國變法有違天道,上天要大旱三年!孟鄉人著了急,便搶先動手堵了乾渠截水。
下游的戎狄移民在田頭渠口眼巴巴守侯了半日,不見渠中一滴水花。戎狄族長虎茅大起疑惑,支渠漏水也不能一乾二淨啊?決口也該有個響動啊?巡渠女人沒有回報,便分明是還沒有水!但是,孟族畢竟是大族,也不能無端尋釁,事情要先弄確鑿。於是,虎茅便派出六十餘名精壯男子沿渠道上巡,檢視究竟,迅速回報。
四更時分,巡水隊伍一直走到總乾渠口,才發現是孟鄉人堵了渠口。戎狄丁壯不由大怒,呼喝一聲便上前開挖渠口!守在乾渠口的孟鄉百餘名壯漢豈能容得?頭人一聲口哨,便掄起手中鋤頭、鐵耒和棍棒撲將上來攔截,於是開打。混鬥半個時辰,戎狄巡渠人寡不敵眾,死了六個,人人帶傷,只得逃回去報信。
戎狄族長虎茅一見抬回來的六具屍體,怒火中燒,長髮都豎了起來,大喝一聲:“吹號聚兵!給我上——!”頓時,淒厲的牛角號嗚嗚的響了起來,一長兩短,響徹夜空。這是戎狄人的死戰號角,是發動全體精壯上陣的特殊訊號。剎那之間,各個戎狄村落騷動起來,男女老少一齊出動,舉著獵刀、匕首、棍棒、鋤頭,竟是呼嘯而來。族長虎茅帶領一百多名有馬有刀的丁壯勇士,呼嘯一聲,向西方孟鄉狂風暴雨般捲去。隨後的一千餘人喊殺聲大起,跟在馬隊後面呼喝怪叫著蜂擁西來。
一場慘烈的纏鬥在總乾渠外的田野上展開!
孟族九村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千餘人集結在渠岸背後,擺成了一個大方陣憑險防守。孟西白三族是老秦人,青壯年多數從軍征戰,在家耕耘者多是老人、婦女和少年。戎狄人則是兩丁徵一,尚留有一部分精壯人口。兩族相遇,各自都有引以為榮的尚武傳統,加上新仇宿怨,竟是分外眼紅,比兩軍肉搏更為驚心動魄。戎狄的先鋒馬隊一個猛衝便越過渠岸,殺入孟西白的老少陣營。擔任“總帥”的孟族老族長一聲呼哨,渠岸後的老少們呼喝四散。戎狄馬隊的大半,竟撲進了剛剛挖出來的陷坑!圍上來要斬盡殺絕戎狄騎士的孟族老少,卻被陷坑外面的馬隊狠命阻攔劈殺,攪做一團,惡鬥起來。後來的戎狄人也蜂擁呼叫,拼命衝上乾渠大堤,和守在渠堤上的孟族老少們混戰起來。
一時間呼喝遍野,慘叫不斷。孟族人雖然多是老少女人,但卻有老秦部族的陣戰章法,總是十餘人一個圈子,裡外護持,相互照應著群鬥戎狄。戎狄雖則多有精壯,還有數十騎士,但卻歷來是單個衝殺狠鬥,竟是顯不出優勢。雙方混戰撕纏大半夜,就在天快亮的時候,混戰的人群終於踩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