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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打著一個鮮紅的大勾時,他們油然生出了深深的恐懼,雙腿發軟的癱在草地上。在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中,他們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血濺五步,變成一具屍體,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感到畏懼,沒有一個人想到退縮。照民諺說,人活五十,不算夭壽。而今六十歲已過,死有何懼?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克服這種恐懼,能自己站起來。
兩個兵卒將為首的孟氏族長孟天儀,夾持起來靠在木樁上時,老族長似乎終於明白過來,白法蒼蒼的頭顱靠在木樁上呼呼喘息。突然,他挺身站起,嘶聲大喊,“秦人莫忘,私鬥罪死恥辱——!公戰流血不朽——!”喊罷縱身躍起,將咽喉對準木樁的尖頭猛然躍起斜撲!只聽“噗”的一聲,尖利的木樁刺進咽喉,一股鮮血噴湧飛濺!孟孟天儀的屍體便挺挺的掛在了木樁上。
剎那之間,孟西白三族的人犯一片大嚎,挺身而起,嘶聲齊吼:“私鬥恥辱,公戰不朽——!”紛紛躍起,自撞木樁尖頭而死。
喊聲在河谷迴盪,四野山頭的民眾被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刑場悔悟深深震撼,竟然衝動的跟著喊起來:“私鬥恥辱!公戰不朽——!”喊聲中夾雜著一片哭聲,那是圈外人犯親屬們的祭奠。
變起倉促,景監大是愣怔。衛鞅點頭道:“臨刑悔悟,許族人祭奠,回村安葬。”
景監頓時清醒,高聲宣示了衛鞅的命令。圍觀民眾嘩的閃開了一條夾道,孟西白三族剩餘的女人和少年衝進法場,大哭著向高臺跪倒,三叩謝恩。
衛鞅冷冷道:“人犯臨刑悔悟,教民公戰,略有寸功。祭奠安葬,乃法令規定,衛鞅有何恩可謝?今後不得將法令之明,歸於個人之功,否則以妄言處罪。”
法場的萬千民眾官吏盡皆愕然。不接受稱頌謝恩,還真是大大的稀奇事情。此人是薄情寡義?還是執法如山?竟是誰也不敢議論。
“開始。”衛鞅低聲吩咐。
景監命令:“人犯就樁,驗明正身——!”
車英在人犯入場時已經下到法場指揮,一陣忙碌,馳馬前來高聲報道:“稟報左庶長,七百名人犯全部驗明正身,無一錯漏!”
衛鞅點頭,景監宣佈:“鳴鼓行刑——!”
車英令旗揮動,鼓聲大作,再舉令旗,“行刑手就位——!”
七百名紅巾行刑手整齊分列,踏著赳赳大步,分別走到各個木樁前站定。
“舉刀——!”
“唰!”的一聲,七百把短刀一齊舉起,陽光下閃出一片雪亮的光芒。
“一,二。三,斬——!”
七百把厚背大刀劃出一片閃亮的弧線,光芒四射,鮮血飛濺,七百顆人頭在同一瞬間滾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四野高地上的人山人海幾乎同時輕輕的“啊——”了一聲,就象在夢魘中驚恐的掙扎。藍幽幽的天空下,鮮紅的血流汩汩的進入了渭水,寬闊的河面漂起了一層金紅的泡沫,隨著波浪滔滔東去。炎炎烈日下,血腥味兒迅速瀰漫,人們噁心嘔吐,四散逃開。
一隻黑色的鴿子衝上天空,帶著隱隱哨音,向東南方向的崇山峻嶺飛去了。
五、啞巴武士做了貼身護衛
回到櫟陽,天色已黑了下來。衛鞅稍事整理,立即去見秦孝公。
國府很安靜,很空曠,一片清爽,全然沒有夏日的燥熱煩悶。月上城樓時分,庭院裡便撒滿月光。院中石案上,鋪著一張大圖,秦孝公正在圖上擺弄幾個不同顏色的木頭人,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反覆擺弄,痴迷一般。郿縣大刑場朝野震驚,他卻沒有去郿縣,也沒有離開櫟陽。一個月裡,他沒有會見任何朝臣,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庭院裡琢磨有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他的靜處不動,用意很深。一則,他要和這場空前的大刑殺保持表面上的距離,以防萬一出現不測,他好出面收拾局面。二則,他要看一看,沒有他的出面,衛鞅處理危局的才幹究竟如何?三則,他要仔細掂掂,秦國民眾對改變舊制實行新法的承受力究竟有多大?變法還能不能按照原有力度往前走?四則,他要給朝野一個印象,沒有衛鞅在櫟陽,國君不會對國事發出任何命令。這些用意之外,他也希望櫟陽的宗室貴族元老勳臣們對他的意圖紛紛猜測,疑惑不定,延遲和淡化所有可能的上層騷亂。政治如同用兵,有時候也是一種“詭道”,崇尚權謀機變,勝利是唯一的目標。關鍵時刻製造撲朔迷離的局面,從而迷惑潛在的敵人,是度過危機的高明謀略。但是,製造撲朔迷離的權力擁有者自己卻需要極度的清醒,絕不能陷入自己製造的迷霧之中。歸根結底,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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