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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怪異,鐵坊的尋常犬哪有如此的叫聲?
剛剛起身的劍士立即迅速的回到臥榻上躺下,滿屋鼾聲大起。鄧陵子斷定,這是鐵坊吏員的夜間巡查,會很快過去。
突然,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扇上 “嘭!”的一聲大響,屋頂也似乎有輕微的喀喀聲!鄧陵子心念電閃,已經認定絕不是鐵坊吏員的巡查響動,而是有了對手。他位置正靠窗戶,翻身躍起,拉開窗扇,一眼看見一支短箭帶著一片白布釘在厚厚的木窗扇上,竟有兩寸餘深,箭桿尚在微微顫動!他拔下短箭,關上窗戶,低聲命令,“點燈!”
燭光下可見白布上清晰的八個大字——擾政亂法,作速離秦!
鄧陵子驟然變色,急迫命令,“天地劍陣,務除強敵!出門!”
墨家子弟是在和強國軍隊的對抗中錘鍊出來的,素來有團體行動的極高素質。每個劍士非但是單獨的劍道高手,而且有結陣而戰的軍事傳統。“二人出行,必有配置。三人出行,必有陣法”是墨家的行動紀律。凡三人以上者,墨家子弟必結陣而戰,從不象江湖遊俠那樣追求單打獨鬥。在墨家的觀念中,任何行動都是作戰,而不是個人決鬥,必須最快的消滅對手。現下其所以有十三人在櫟陽的官府鐵坊“做工”,而私家作坊則是三三兩兩,為的就是在這裡保持最強的“天地劍陣”。天地劍陣,是按照天干地支搭配作戰的一種步戰結構。墨家子弟甚至在騎兵衝鋒的洶湧波濤中,也能依靠這小單元陣法結成孤島巋然不動。墨子年老之後,天地陣法由禽滑釐一代不斷完善,成了墨家十餘人攻防的基本陣式。十二人出戰,一人留守,是鄧陵子早就謀劃好的應急對策,只是想不到這麼早就要突然使用。
大門無聲的驟然閃開,十二條黑影箭一般連續衝出,眨眼之間便在院中站成一個錐形的陣式,每人手中的劍竟然長短不一。鄧陵子站在錐形的底邊中央,向屋頂拱手道:“何方高朋?請顯身答話。”
話音方落,四面屋頂上陡然象樹林般立起一道人牆黑影!
一個弟子低聲道:“報師兄,二十三個。”
鄧陵子冷冷笑道:“爾等為暴政張目,究竟受何人差遣?”
屋頂一個粗啞的聲音也冷笑道:“天下大事,並非墨家所能包攬。事關善惡是非,庶民禍福,我門為何管不得?”
鄧陵子厲聲喝道:“天下何時冒出一個管大事者?從實說!爾等意欲如何?”
“爾等必須立即出城回山。否則,我門將誅滅亂法刺客。”聲音象磨刀石般粗礪。
“誅滅?”鄧陵子哈哈大笑,“天下真有不自量力者也,請吧。”
“放箭!”隨著屋頂粗礪的怒喝,四面火箭齊發,道道藍光尖利的呼嘯著向院中疾射!不等鄧陵子發令,墨家劍陣便自行發動,劍光霍霍,將藍光箭雨紛紛擊落,竟是沒有一個人受傷。雖則如此,那帶磷燃燒的火油箭極難熄滅,許多被打落擊飛釘在門戶窗扇上,竟是將門窗燃燒起來。夜半秋風正猛,不消片刻便引得大火四起!
屋頂黑影齊聲高喝,“墨家殺人放火嘍——!快來看啊——!”便倏忽散去,屋頂上竟是沒有了一個人影。
鄧陵子氣得連連跺腳怒喝,“卑鄙小人!焉敢以正道自居?!”內心卻很清楚,大火一起,官府必然派兵前來救火拿人,屋頂喊聲又點明瞭墨家,豈能再隱蔽下去?對方明明是逼自己離開櫟陽,倉促間自己卻想不出留在櫟陽的辦法……必須撤出!否則,墨家弟子落入秦國官府被押上刑場,赫赫墨家顏面何存?心念電閃間一跺腳大喝,“撤出櫟陽!我自斷後!”
墨家紀律嚴明,令行禁止。鄧陵子一聲令下,墨家弟子全數飛上四面屋脊,四面散去。鄧陵子已經聽見街中人喊馬嘶,知是秦軍開來,情急間一劍砍斷左手食指,在土牆上大書幾字,飛身而去。
這鐵工作坊本是要害所在,大火一起,滿城驚慌。櫟陽令王軾首先率領一百名甲士趕到。正在救火間,鐵工坊官吏與鐵工們也急急忙忙的趕到。片刻之後,衛鞅和景監也飛馬趕來。大火撲滅,清點器物,竟是絲毫無損,只是客籍鐵工們全不見了蹤影。
突然,有人喊道:“牆上有字!”
衛鞅疾步向前,火把下可見黃土牆上紫紅的大字——墨家無過,惡政有報!
衛鞅思忖有頃,向王軾淡淡笑道:“明告國人,無須驚擾。”
王軾會意,便不再佈置查究緝拿,只是專心督促重建鐵工坊。好在鐵料鐵器與一應工具爐具沒有任何損失,房屋蓋好便一切正常。三五天之內,櫟陽城又恢復了生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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