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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公揶揄笑道:“老墨子真是古怪,拿墨家經書做暗語,打定主意不和外人交往?”玄奇笑道:“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也是逼出來的。墨家樹敵甚多,且都是以國為敵。各國斥候收買遊俠,經常費盡心機要打進墨家,防備不嚴,墨家焉能長期生存?這暗語非但全是墨家經典,而且三天一換。不精通《墨子》,寸步難行,棧道上到處都有截殺機關。等閒一支大軍也攻不進來呢。”
孝公喟然一嘆,“老墨子威加諸侯,可謂天下學霸矣!”
玄奇笑道:“也許這就是強者本色。人強則驕,國強則霸,學強則橫。老孟子罵遍天下,還不是自恃顯學?你將來也一樣,秦國強了,你不霸道?”
孝公笑了,“霸道?但願來得及。”
“你,不怕麼?”玄奇明亮的眼睛盯著秦孝公。
“怕甚?”孝公驚訝。
“翻過山就到總院了。墨家素來講究誅暴不問心,此去實在吉凶難料……”
孝公坦然笑道:“小妹,你比我更危險。帶我進山,你已經是墨家叛逆,我更擔心你有不測之禍呢。”
“大哥!”玄奇脫口而出,猛然抱住孝公,“我不怕。能和你生死與共,此生足矣。”
孝公攬著玄奇顫抖的肩膀,眼前浮現出那個多雪三月五玄莊門外的誓言,輕聲念道:“不移,不易,不離,不棄。”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玄奇一臉滿足的笑容。
峽谷中漸漸幽暗。倆人快步走出羊腸小道時,眼前卻豁然開朗——四面奇峰夾著一片綠森森的谷地,夕陽正掛在西邊山尖,山峰林海一片金黃。正北面最大山峰的半山腰處,遙遙可見一片金碧輝煌的屋頂巍然矗立,滿山綠樹中露出斷斷續續的灰色石牆。一座箭樓佇立在灰牆南段,雖然比不上城池箭樓的規模,但建在這荒絕險峻的大山之中,卻顯得分外雄峻。
突然,一聲淒厲的長嚎響徹山谷,似哭非哭,充滿絕望與憤怒。二人同時一驚,疾步衝上高處山頭,舉目四顧,不禁失色——只見箭樓外的一片空地上,一個黑衣大漢被粗壯的鐵索拴在一塊大石柱上,手中握一柄鐵耒在挖地。石柱旁邊,一隻穿著紅褂子的大黑猴子拿著一支長長的藤條,不斷抽打黑衣壯漢。黑大漢不顧抽打,只是拄著鐵耒遙望山外,不斷的淒厲長嚎!
“堂堂墨家,如何這般慘無人道?”秦孝公面色陰沉。
玄奇驚訝道:“難道有了叛逆不成?別急,等他們回去了再走。”
城堡前一陣人聲喧鬧,一群黑衣白衣的墨家弟子肩扛手提著鐵耒、鐵鏟、大鋸,從東邊山道上走下。另一群少年男女則挎著竹藍,拿著藥鋤,從西邊山道上走下。將近城堡箭樓,東邊弟子中有人高喊:“誰唱支歌兒消消乏了?”
“大師兄,禽滑釐!唱——”西邊的少年弟子們雀躍歡呼起來。
只聽人群中一人高聲笑道:“還是,鄧陵子唱吧。”
“不!兩個師兄都要唱——!”少年弟子們笑著叫著。
“唱吧,平日裡難得聽到兩位歌聲,讓小弟妹們高興高興吧。”東邊有個渾厚的聲音為少年子弟幫陣,引來一片歡呼。
只聽一聲咳嗽,渾厚悠長的歌聲便響徹山谷:
立德立言須立身
生逢亂世要正心
刀兵四起說利害
人慾橫流莫沉淪
一片和聲在山谷中迴盪,“人慾橫流莫沉淪,莫沉淪……”
又有蒼涼激越的歌聲接唱道:
生民苦兮——
人世憂患何太急
飢者不得食兮
寒者不得衣
亂者不得治兮
勞者不得息
征夫無家園兮
妻兒失暖席
鰥寡無所依兮
道邊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
義士舞干鏚
悲愴激越的童聲唱和著,“念我生民苦兮,義士舞干鏚……”悠悠歌聲,飄向深邃無垠的大山林海,與隱隱林濤溶成一體,彷彿天地都在嗚咽悲慼。
“這是,墨家的《憂患歌》?”秦孝公淚光瑩然。
玄奇默默點頭,一聲沉重的嘆息,“這《憂患歌》,平日裡是不許唱的。”
突然,淒厲的長嚎又一次劃破山谷,在《憂患歌》悲涼的餘音中顯得怪誕恐怖。黑衣壯漢向墨家弟子弟群手舞足蹈比比劃劃,卻是無人理會。弟子們卻也頓時沒有了歡歌笑語,默默的走進了箭樓下的門洞。紅褂猴子也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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