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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正是要給你舉薦一個武士。”
“是那個——黑衣啞巴?”衛鞅目光炯炯。
侯嬴大笑,“鞅兄啊鞅兄,和你說話真是省力!想聽聽他的故事麼?”
衛鞅點點頭,“好,先幹一爵再說。”
倆人各自大飲了一爵熱酒,侯嬴擲爵一嘆,便感慨的說起了一段奇遇——
十五年前,侯嬴奉白圭之命,在楚國收購竹器向魏國運輸。
有一天,他來到郢都官市,尋訪一個手藝極高的竹器工匠。曲曲折折,卻不意走進了郢都“人市”。那時侯,中原各國雖然也還有官奴、私奴和隸農,但官辦的奴隸市場早已經消失了。尤其是魏國,李悝變法前三年,奴隸市場便被取締。侯嬴在中原還真沒見過買人賣人的“人市”。郢都的“人市”很大,在城角一片曠野裡,和秦國櫟陽的南市大集差不多。各種奴隸分別被拴在粗大的麻繩圈裡,任人評點挑選。侯嬴從市人的談笑中得知,楚國“人市”買賣的奴隸,絕大部分是貴族私家軍隊攻破“山夷”部落得到的戰俘。戰勝貴族在戰俘面頰上,烙下一個自己家族特有的標記。如果買去的奴隸與所標明的能力體力有較大差距,或者是個病人,則買主可以憑奴隸烙印找到賣人的貴族退換或退錢。
侯嬴漫步過市,卻被一頂帳篷門口的叫賣聲吸引。一個管家模樣的肥子大聲吆喝著,“快來買家奴啦——,不是山夷,是叛逆罪犯啦——!”過往貴族紛紛湧進帳篷,侯嬴也跟了進去,想看看是何等罪犯竟上了人市?進得帳篷,只見木樁上拴著一男一女和一個少年。管家擰著男人光膀子上的肌肉高聲道:“列位請看,這男奴的肉象石頭一樣啦,食量大,力氣大,足足頂半頭水牛啦!買回去耕田護院,一準沒錯的啦。”說完又一把扯開女奴胸前的白布,揉摸著女人的胸部高聲吆喝,“列位再看這母貨啦!又肥又白,奶子又大,識得字,能幹活,還能陪床啦!”說著便掀開女人的粗布短裙,亮出女人豐滿修長的大腿和渾圓雪白的屁股,嘖嘖讚賞,“來,看看,摸摸,有多光!前後上下由著主人,保你乖得象一隻母狗啦!”說話間氣喘吁吁,口水便滴到了女人的大腿上,伸手一抹,“啪!”的在女人大腿上拍了一掌,笑問周圍,“如何?夠味兒啦?”有人喊道:“那個小東西呢?有何長處?”管家忙不迭走到少年面前,掰開少年嘴巴道:“這個小東西當真寶貨啦!割掉舌頭的活工具,能聽不會說,任憑驅使啦。列位請看,有牙無舌,不假的啦!”便有人高聲問:“開價幾何?”管家氣喘吁吁道:“便宜啦,三連買,五百金!單個買,每個二百金!”便有逛市的貴族紛紛湊上前去,摸摸捏捏,評頭品足講價錢。侯嬴看著,覺得心裡老大不舒服,悄悄擠出了帳篷。
兩個月後的一天,侯嬴在郢都外的山林裡踏勘竹源,卻突然聽見林外傳來尖銳的女人喊聲。侯嬴疾步走出竹林,只見山坡上的茶田裡,一個衣飾華麗的貴族正在從背後強姦一個女奴,女奴脖頸和雙手都拴著鐵鏈,趴在地上不斷呼救。旁邊兩個被鐵鏈拴在樹上的奴隸,憤怒的呼喊掙扎!仔細看去,卻正是那天在人市上遇見的三個奴隸。
侯嬴怒火中燒,衝到茶田,一劍刺死了那個作惡的貴族,又解開了拴在樹上的男人和少年。三人一齊跪在地上哭喊謝恩。侯嬴扶起他們,將手中的錢袋遞給男子道:“這是二百刀幣,你們拿上,逃到深山裡安家去吧。”男子連連擺手,咬牙沉默。女人哭道:“客官不知,我夫君本是楚國將軍,只因在攻打山夷時放走了幾百名戰俘,被令尹判罪,全家沒入官奴。如今烙上了官印,逃到那裡都是死路。只求客官帶走我的小兒子,給將軍留個根苗。”說罷,摟著少年放聲大哭。少年嗷嗷怒吼,將鐵鏈在石頭上摔得當啷亂響。侯嬴向男子深深一躬,“將軍宅心仁厚,可願跟我侯嬴到魏國去?”男子沉重的搖搖頭,“我一走,族中剩餘人口就會被斬盡殺絕。謝過客官了。我姓荊,小兒叫荊南。此生無以為報,來生當為客官做牛做馬。”侯嬴含淚拱手道:“荊將軍放心,侯嬴定保荊南無憂。”
夫婦二人再次向侯嬴跪地三叩,站起身來,相互擁抱,一起向山石上猛力撞去!侯嬴不及阻擋,眼見二人鮮血飛濺,當場死去。奇怪的是,那個腳上拴著鐵鏈的少年卻沒有哭喊,站在那裡象一塊石頭。侯嬴想挖個土坑埋葬了將軍夫婦,少年卻拉住他的手默默搖頭。侯嬴恍然大悟,罪犯奴隸逃亡,舉族要受殺戮!留得屍體,可保族人無事。侯嬴不禁驚歎少年的機警聰敏,二話沒說,拉起少年就走。
在一個信得過的鐵工作坊裡,侯嬴為小荊南取掉了腳上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