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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不誅心,誅心非法治。請君謹記。”
景監笑道:“那就是說,法家不察人心之善惡,只看言行之是否合法?”
“對了。”衛鞅微笑道:“人心如海,汪洋恣肆,僅善惡二字如何包容?春秋四百年,天下諸侯大體都是人治。賢愚忠奸,多賴國君洞察臣下之心跡品性而評判。對臣下國人隨意懲罰殺戮,致使人人自危,一味的討好國君權臣,而荒疏國事。為官者以揣摩權術為要務,為民者以潔身自好為根本。國家有難,官吏退縮。作奸犯科,民不舉發。政變連綿不斷,國家無一穩定。究其竟,皆在沒有固定法度,賞功罰罪,皆在國君權臣的一念之間。晉國的趙盾乃國家干城,忠貞威烈,卻被晉景公斷為權奸滅族。屠岸賈真正奸佞,卻被晉景公視為忠信大臣。致使晉國內亂綿綿不斷,終於被魏趙韓三家瓜分。假若晉國明修法度,依法治政,安有此等慘劇?”
景監默然,顯然已經明白了衛鞅的想法,只是一下還摔不掉篤信明君聖賢的舊轍。他嘆息一聲,“那,就等吧,等他們自己跳出來再說。”
衛鞅看著景監沮喪的神情,卻爽朗大笑,“說得好!法治就是後發制人。景監兄但放寬心,真正的復辟奸佞遲早會跳出來,你摁也摁不住的。新法頒行,沒摁住私鬥吧?照樣有人頂風犯罪。田法頒行,沒摁住白龍吧?請君拭目以待,不久便有更大的物事跳出水面!”
“你是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樣?”景監做了一個砍頭手勢。
衛鞅哈哈大笑,景監也大笑起來。
第二天,衛鞅下令關押趙亢。當車英率領武士到趙亢的小院子時,趙亢驚訝莫名,愣怔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自衛鞅到達郿縣,趙亢便奉命將一應公事交給了景監,軟禁在縣府後院的家中思過。趙亢的從政豪情已經消磨淨盡,準備此間事情一了,便學大哥趙良的路子,到稷下學宮去修習學問。至於這次風波,他也有接受處罰的精神準備。在他看來,最重的處罰就是貶官降俸,告示朝野。自古以來,刑不上大夫,秦國自穆公百里奚以來,有王道仁政的傳統,根本沒有重罰過一個官員。象郿縣令這樣的首席地方大臣,更不會有刑罰之虞。所以趙亢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擔心國府仍然會讓自己留任郿縣,陷在這個是非之地不能自拔。自己畢竟是秦國名士,想隱居遊學談何容易?三天以來,他思慮的中心是如何辭官歸隱。今晨卯時,他肅然坐於書案前,開始按照幾天來的構思提筆寫“辭官書”。方得寫完,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車英帶領武士便進了庭院。
“爾,爾等,意欲何為?”翎筆“噗”的掉在地上,趙亢才回過神來。
“奉左庶長命,緝拿趙亢歸案。”車英展開一卷竹簡高聲宣讀。
“且慢且慢。”趙亢擺擺手,“將軍莫非搞錯,本官乃郿縣令趙亢!”
車英強忍住笑意,冷冷道:“絲毫無錯,正是緝拿郿縣令趙亢!”
趙亢半日沉默,終於指著案上的羊皮紙道:“請將本官之《辭官書》交於左庶長。趙亢不做官足矣,何罪之有?”說完,昂首就縛。
衛鞅拿著趙亢的《辭官書》沉思良久,親自來到關押趙亢的監獄石屋。
趙亢對於衛鞅的到來絲毫不覺得驚訝。在趙亢看來,就算是國君,見了他的《辭官書》表露的高潔情懷,也會尊敬他的,又何況衛鞅?他見衛鞅隻身前來,並沒有前呼後擁,不禁從破席上坐起,淡然一笑,“左庶長,我去意已定,不要挽留我。趙亢,不是做官的材料。”衛鞅也是淡淡一笑,“趙亢兄,衛鞅不明白你言下何意?”趙亢一怔,“如何?你不是來挽留我的?”衛鞅道:“為何要挽留你?”趙亢釋然笑道:“那你是要放我走了,如此更好,趙亢先行謝過。”衛鞅搖搖頭收斂笑容,“為何要放你走?”趙亢真的驚訝了,茫然問道:“哪?你來卻是作甚?”
衛鞅當真是又氣又笑,揶揄道:“來拜望你這個秦國賢士啊。”
“既知敬賢,何故差人緝拿,斯文掃地?”趙亢昂然挺胸。
衛鞅不禁大笑:“趙亢呵趙亢,你當真不知自己是帶罪之身?”
“趙亢追慕聖賢,敬祖畏天,知書達禮,潔身自好。縱然無能從政,亦是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談何帶罪之身?”趙亢面色脹紅,理直氣壯。
驟然間,衛鞅犀利的目光直視趙亢,冷冷道:“好一個追慕聖賢,敬祖畏天,知書達禮,潔身自好,有所為有所不為。可惜,你趙亢不是一介儒生,不是在學宮講書。你是秦國的縣令,是自認名士來報效國家的官員。在你管轄的縣境內,國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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