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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持重,深得族人擁戴。老白丁率白氏舉族盟誓,白氏一族永遠不做亂法之民,要憑勤耕勞苦掙回白氏一族的榮譽!他舉薦精於農事的白亮做了村正,決意和原來是白氏隸農的幾個村子一爭高下。
今年夏收是新法田制的第一個麥收,官府將對繳稅糧最多的農戶授予爵位,對收成最好的村莊氏族則賜銅匾,族長村正皆授爵位。白氏一族上下發奮,從去年秋天下種開始便精耕細作,冬天又冒著嚴寒,破例在窩冬時節澆灌了兩次麥田。五月一到,眼看白氏田野的麥子齊整整金波翻滾,舉族大是欣慰,刑場帶給族人的屈辱似乎也被好年成的喜悅所淹沒。眼下進入打麥時節,老白丁更是勤謹有加,每天都拉著一片席子坐在村頭場邊的大樹下看著打麥。公用麥場是各家輪流,舉村幫忙,也就是全村人手一起上陣,幫著一家一家打場。雖然舉族融洽,也難免會有些口角糾紛,老白丁坐在這裡,就是要即時化解,不耽擱打場功夫。但是,老白丁最要緊的使命卻是觀天。農家一年辛苦,全在收打季節。這時偏偏陰晴無定,時有“白雨”突然襲來, 一場麥子便要泡進水裡。老白丁對夏日風雨的徵候特別敏銳,往往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他卻扯開蒼老嘶啞的嗓子大吼一聲,“收場了——!”趕眾人急如風火的將攤開的麥子垛起,白雨恰恰便唰唰而來茫茫一片!
老白丁往大樹下一坐,人們心裡便塌實 。
現下午後,正是白雨多發時刻。老白丁仰頭望著北方天空,只見一片白雲疾疾飄來,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猛然,一陣涼風吹過,老白丁嗅到了風中一絲特有的氣息,驟然起身,揮手大喊:“收場了——!快——!”
當場主人立即大喊一聲“收場!”場中男女便立即扔下連枷,男人緊張的操起木杈歸攏場中麥草,女人利落的用掃帚木推清掃已經打出來的麥粒。堪堪將麥草垛好,麥粒苫蓋嚴實,北方的那片白雲已經變成了厚厚的烏雲壓將過來,一陣雷聲,一道閃電,眼見銅錢大的雨點便裹在風中啪啪打來,人們喊著笑著望大樹下跑去。
突然,一個少年銳聲喊道:“快看!馬隊——!”
話音落點,馬隊便在隆隆雷聲中捲進麥場,為首騎士高喝,“誰是族長?出來!”
老白丁拄著桑木杖走到場中,“老夫白丁。敢問可是官府?到白村何事?”
嬴駟尖聲喝道:“將那個村正押下來!你問他!”
渾身血染的白亮被從馬上扔下!白村男女嘩的圍了上來。“白亮啊——!”一個女人一聲慘叫,衝出人群,“誰!誰殺死了白亮?!”
嬴駟沒有料到白亮竟然死了,微微一怔,迅即怒喝:“白村以沙石充賦,欺騙封主,罪有應得!馬上將場中糧食全數運到太子府!否則殺無赦!”
此時雷電交轟,白雨瓢潑般澆下。老白丁嘶聲大喊:“冤枉啊!白氏一族,百年封地,幾時壞過糧賦?冤枉啊——”
嬴駟被大雨一激,本就狼狽,又見老白丁大喊大叫,不禁惡氣頓生,大喊:“砍開糧囤!看看真假!”衛隊立即躍馬揮劍,將苫蓋得嚴嚴實實的麥囤紛紛砍開,金黃的麥子頓時湧出,瞬息間便被大雨沖走!
白氏族人本是尚武大族,血氣方剛,此刻心頭出血,齊齊怒喝一聲,操起棍棒木杈連枷等一擁而上,哭著喊著便向太子人馬瘋狂的撲來!
嬴駟氣急敗壞,大喊:“殺!殺光——!”馬隊騎士短劍閃亮,幾個衝突,白氏族人的屍體便擺滿了雨水泥濘的麥場。老族長白丁不及阻擋,眼見頃刻間血流成河,撲倒滾滾泥水中大喊:“造孽啊——!上天……”便一頭栽倒。
這時公孫賈飛馬趕到,一見場中情景,嚇得渾身篩糠一般,“太子,如何,如何闖下這般大禍……”
嬴駟尖聲叫喊:“我自擔承!與你何干?回馬!”韁繩一抖,坐下馬衝向官道,衛隊緊緊隨後,竟向櫟陽飛馳而去了。公孫賈本想為太子善後,此刻卻是魂飛魄散,打馬自顧去了。
“轟——轟——轟——!”白村撞響了村頭巨大的銅鐘。這是白氏一族舉族血戰的訊號!居住在周圍村莊的白氏族人冒著大雨,呼嘯而來。
白雨驟然停止了。午後斜陽照在血流成河麥草狼籍的大場上,分外悽慘恐怖。數千白氏男女聚在村頭,哭聲震天。老白丁跳上場邊石敦,一身泥水鮮血,白髮披散,憤怒得象一頭老獅子,“白氏子孫們聽了,舉族披麻戴孝,到櫟陽交農!官府不還白氏一個公道,白氏便反出秦國!”
“交農——!報仇——!”“反出秦國——!”滿場仇恨的呼嘯吶喊聲震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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