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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商鞅以謝天下!否則,六國結盟,秦國將自食其果。”
其他五國使者異口同聲,“我國皆然!殺商鞅以謝天下!”
嬴駟臉色陰沉,尚未開口,國尉車英霍然站起戢指怒斥,“六國使者何其猖狂?竟敢公然幹我國政!還當今日秦國做二十年前之秦國麼?老秦人一腔熱血,十萬銳士,怕甚六國結盟?!請國公下令,趕出六國使者!”
太廟令杜摯卻站了出來,“臣啟國公,六國之言,大可不睬。然則商鞅之罪,不可不論。日前商鞅伏法之際,尚大逆無道,竟在軍前公然誅殺元老大臣公孫賈。此等淫威,千古罕見!領軍將官縱容首逆,三千騎士坐視濫殺,實為情理難容。臣請論商鞅斬刑。領軍將官並旁觀騎士一體連坐!”
此言一出,另開話題,殿中頓時譁然。白縉站起高聲道:“商鞅謀逆作亂於商於,濫殺世族於變法,開千古暴政之先河。不殺商鞅,天理何在?!”
老態龍鍾的甘龍顫巍巍站了起來,大有劫後餘生的悲憤之相,他艱難的躬身做禮,突然放聲痛哭,嘶啞蒼老的嗓子在殿中悽慘的飄蕩著。嬴駟不悅道:“老太師有話便說,何以如此失態?”甘龍驟然收住哭聲,“臣啟國公,商鞅有十大不赦之罪,當處極刑也!”
“請老太師昭告天下!”元老大臣一片呼喝。
甘龍感慨唏噓,字斟句酌,分外莊重,“其一,謀逆作亂。其二,蠱惑民心。其三,玷汙王道。其四,暴政虐民。其五,刑及公室貴族,動搖國脈根基。其六,無視先君,欺凌國公。其七,任用私人,結黨亂政。其八,軍前私刑,蔑視國法。其九,私調大軍,威脅咸陽。其十,重婚公主,玷汙王室。有此十惡不赦,豈容此等人於天地間招搖過市?!”
殿中一片沉寂。這些匪夷所思的罪名將所有人都驚呆了,連世族元老們也是驚駭莫名!他們將商鞅恨得咬牙切齒,就是找不出商鞅罪名,一個“謀逆”也是睜硬眼睛生生咬下去的,連他們自己也覺得經不起認真追究。可是,素來以“大儒”自詡的老甘龍竟然一口氣數出商鞅的“十大罪狀”!除了“謀逆作亂”一條在意料中外,其餘罪狀竟還真象那麼回事兒,從施政到治學,從變法到用人,從公務到私情,無一遺漏的都有不赦之罪!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重婚公主,玷汙王室”一條,一下子就將商鞅打入了卑鄙齷齪的宵小之徒,竟還真是杯弓蛇影,令人心驚肉跳!
這種羅織之能當真是老辣刻骨,幾乎使大殿中所有人的脊樑骨都頓時感到一陣冰涼。
魏國特使惠施原本是名家名士 ,頗具書生氣,遇上能將“白”說成“黑”的能士,就不由自主的興味盎然,要和對方較勁兒。當初惠施說“馬有三耳”,能者大譁,惠施竟和這些人論戰了三天三夜!“白馬非馬”、“雞三足”的命題也一氣被激發了出來。今日做特使來到秦國,竟然在朝會上遇見了如此特異老能,頓時興致勃發,竟忘記了自己的使命,跨步上前拱手道:“請教前輩,足下以為,重婚非婚,不當做罪。何也?婚為一,重婚為另一,重婚與婚,婚與重婚,本為兩端,名實相異。故重婚非婚,有婚非重,重則非婚。前輩以為然否?”
甘龍正在沉迷的品嚐“十大罪狀”的驚人效果,自感塊壘稍消,通身舒坦得難以言喻。不想眼前突然冒出一個紅衫胖子,滿口繞辭兒使人茫然如墮煙霧。甘龍講究儒家正道,素來不苟言笑,眼見此人伶牙利齒,語速飛快,一連串的拗口突兀之辭,直如市井之徒,不由怒氣攻心,奇…_…書……*……網…QISuu。cOm憤然大喝:“豎子何許人也?竟敢攪鬧國事?!”
“前輩差矣。豎子非人,人非豎子,豎子與人,焉能並稱?如同國事非事,事非國事。亦如前輩非人,人非前輩。名實不清,焉得論理?然否?”惠施認真應對,全然不以為忤,與甘龍的憤激恰成滑稽對照。
肅殺的殿堂突然爆發出轟嗡大笑,深居簡出的元老們笑得最為暢快。
甘龍氣得渾身哆嗦,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在了太師席上!
殿堂頓時騷動。有人湧上去呼喊拍打老太師,有人高喊太醫,有人怒斥惠施,有人笑猶未盡連連咳嗽……惟有嬴駟平靜淡漠得沒有看見一般,大袖一揮,“散去朝會。”起身徑自去了。 車英走到景監面前低語幾句,扶起景監出了大殿,登車直駛商君府。
昔日車馬穿梭的商君府一片清冷蕭瑟,門前空曠無人,院中黃葉飄零,秋風吹過,倍顯悽傷。走進第三進,景監車英二人頓時愣怔——庭院中跪滿了僕人侍女,人人飲泣,個個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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