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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
即將成為國君的嬴駟,對商鞅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疏離,對嬴虔公孫賈則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歉意。這是秦孝公敏銳的直覺。假若這些危險者消失了,嬴駟會是一個好君主,也有能力保持秦國的穩定。然則,只要這些危險者還在朝局之內,秦國新法和商鞅本人就將面臨極大的風險!要消滅這種隱患,只有他能做到。
秦孝公的謀劃很簡單,也很實用。首先,他避開了商鞅,也避開了嬴駟,不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更不讓他們參與這件事。商鞅是秦法的象徵,是危險勢力的復仇目標,而剷除隱患的方式卻是“違法”的權力角逐,是旨在保護商鞅的行動。有他參與,隱患反而會更加複雜,反倒可能使保護商鞅的目的適得其反。而嬴駟是儲君,要儘可能的不為他樹敵。單獨的秘密的完成這件大事,是秦孝公最後的心願。
有意將嬴駟留在終南山,秦孝公與瑩玉迅速回到咸陽。瑩玉按照秦孝公的叮囑回府了,秦孝公卻馳往咸陽北阪的狩獵行宮。
這時候的咸陽北阪,還保持著蒼茫荒野的原貌,遠非後來那樣聲威赫赫。所謂狩獵行宮,也就是兩三座儲藏獵具的石屋與臨時休憩的一間寢室。雖然簡樸,卻常住著一個百人騎士隊,等閒臣民不能進入。秦孝公在這裡秘密召見了國尉車英,計議了大約半個時辰,秦孝公又飛車回到了咸陽宮。
夜半時分,北風呼嘯,滴水成冰。漆黑的原野上,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從北阪的叢林中開出,又悄無聲息的開進了咸陽北門。
就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咸陽南市的那片孤獨院落裡,蒙面石刻般的嬴虔依舊青燈枯坐。
突然,“砰!”的一聲,一支袖箭紮在面前的長案上!庭院中卻一片寂靜,杳無人跡。
嬴虔緩緩拔下袖箭,解開箭身的布片兒展開,卻不禁渾身一抖!枯坐良久,他伸手“篤、篤、篤”敲了三下長案。
一個黑衣老僕走來默默一躬,嬴虔對老僕耳語片刻,老僕快疾的轉身走了。
次日清晨,一夜北風颳盡了陰霾,咸陽城紅日高照恍若陽春。咸陽宮南門駛出了一輛又一輛華貴的青銅雙馬軺車,車上特使捧著國君的詔書,抵達一個又一個元老重臣的府前。秦孝公向元老們發出了大宴喜詔——國君康復,將在咸陽宮聚宴老臣,大赦前罪,特派使者專車迎接,元老務必奉詔前來。
一時間,街中國人翹首觀望,感慨國君的寬宏大量,竟是瀰漫出一片喜慶氣氛來。
半個時辰後,以各種形式貶黜而備受冷落的元老們陸續進了咸陽宮,矜持的下了青銅軺車,相互高聲談笑著進了正中大殿,按原先的爵位名號各自就座了。六個大燎爐,木炭燒得通紅,大殿中暖烘烘的。這些白髮蒼蒼的元老們多年來為了自保,已經斷絕了相互來往。今日竟聚宴宮中,紛紛相互問候試探,寒暄得不亦樂乎。堪堪將近巳時,大殿中只剩下三張空案——正中央的國君位、左手的太師位、右手的太子左傅上將軍位。
巳時一刻,秦孝公輕裘寬頻,神采煥發的走進大殿。
“參見君上——!”元老們離座躬身,齊聲高呼。
秦孝公一瞄座位,微微一怔,卻立即笑道:“請諸位老臣入座,老太師與上將軍一到,立即開宴。”
此時,突聞殿外馬蹄聲疾,一特使大步匆匆走進,“稟報君上,太師甘龍病故!”
“病故?”秦孝公霍然起身,“何時病故?”
“半個時辰前。臣親自守侯榻前,送老太師歸天。”
秦孝公尚在驚詫,又一特使飛馬回報,“稟報君上,左傅公子虔突然病逝!”
“噢……是何因由?”
“突發惡疾,誤用蠻藥,吐血而死。”
秦孝公思緒飛轉,斷然下令,“上大夫景監,主持大宴。國尉車英,隨我去兩府弔唁。”回身對景監低聲叮囑幾句,便匆匆登車出宮。
封閉大門二十年的公子虔府終於大開了正門,一片動地哭聲!秦孝公到來時,老得佝僂蹣跚的白髮總管正在門外迎候。孝公下車,眼見昔日聲威赫赫的上將軍府裡外一片荒涼破敗,竟是令人不堪卒睹。進得庭院,便見正廳階下一張大案上停放著黑布苫蓋的一具屍體,府中男女老幼都在伏地大哭。孝公上前緩緩揭開黑布,一張令人生畏的面孔赫然顯在眼前——一頭白髮散亂,被割掉鼻子的一張臉幹縮得瘦骨稜稜,沾滿了紫黑色的淤血!昔日長大偉岸的身材,竟乾瘦得彷彿冬日的枯樹老枝!
是的,這是嬴虔,這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兄長。那身材,那面孔,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