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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倆哭成了淚人,反倒是大哥來安慰她們:“你們放心,再過幾天就要開庭了,到時候可以請律師來辯護。我是被人陷害的,怕什麼!”按照國際條率,華人在租界內犯事應按照租界國家的法律,由租界當局審理。法國人佔著十三鋪一帶多年,理所當然將這一帶劃歸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閔州警察局在沈探長的請求下多次交涉無果,竟然也不敢硬來。
然而他越是說得輕巧,雲太太便越是哭得厲害。正因為是被人陷害的,才越發叫人焦心,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雲梓容想了想道:“我認識一個朋友,曾和我提起過一個人,叫董華陽,是德國留學歸來的,據說這人打官司很有一套,回國八年來從未敗訴。”
雲太太聽了眼睛一亮:“這人真有這麼厲害?”
雲梓容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還要請父親派人去打聽打聽。”
雲太太拍了拍兒子的手臂:“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跟你父親說的,但凡他有一分真本事,不論花多少錢,我都讓你父親給你把人請到。”
雲梓容聽見母親這樣說,便安下心來。
梓謠幫著母親給大哥上了藥,雲太太又拿錢打點了獄警,以求兒子能夠少受一些罪。
次日,督軍府派人放出話來,若是雲梓謠願意給蔣立志做姨太太,蔣督軍便出面擔保雲梓容,如若不然,就只能等著租界法庭審理,到時候,便是死路一條。
雲德開氣得在家裡大發雷霆,摔了一整套前朝的官窯粉彩茶具,直罵:“軍閥欺人太甚!”
這件事梓謠並不知道,不過她卻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她下了學回來,素雪就告訴她二少爺回來了。
除了三哥,梓謠跟二哥感情是最好的,雖然平時兄妹書信多有爭執,但也只是學術爭論。她沒有多想,問明瞭二哥在上房,就往外跑。不過進了院子,看見丫鬟婆子都守在院子外面,心裡便惴惴的有些不安起來。說到底,雲梓宸是她叫回來的,她不知道會不會耽擱了他的事。
書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丫鬟婆子們都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站在院子外面動也不敢動。梓謠問:“二少爺回來了?”
“是!”雲太太院子裡一個婆子道,“正跟老爺在書房議事呢。”顯然不是議事,議事也不會砸東西。
梓謠撇撇嘴:“太太呢?”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一次答的是雲太太身邊的另一個丫鬟翠枝:“太太在佛堂裡,鈴香姐姐陪著呢。”
梓謠點點頭,“哦”了一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杵在這裡做什麼?”丫頭婆子們如蒙大赦,全都鳥獸散去。
梓謠吩咐素雪也別跟著了,既然父親遣開了下人,想必有什麼事是外人不能聽的。她自己往裡面走,院子裡十分寂靜,幾乎能聽得見蟲鳴的聲音。猛然“噹啷”一聲脆響,不知道什麼東西又被砸在了地上,父親的聲音帶著沖天怒火:“混賬東西!你說的什麼渾話!她是你妹妹!”
接著便是二哥的聲音,嗓門也很大,寸步不讓:“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您還不清楚嗎?”
父親的聲音如驚雷一般滾過梓謠的耳膜:“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裡!想也不要想!把你那些花花腸子都給我收起來!”
“爸!”雲梓宸的聲音透著一些無奈,“我這一生就只喜歡過她一個人,我也只想娶她一個人!”
猛然一聲拍桌子的脆響,雲德開暴怒道:“孽障!她是什麼身份你還不清楚麼?你是想要我雲家滿門陪葬嗎?”
雲梓宸的脾氣也上來了:“您放心,我這就跟雲家脫離關係,帶著她去國外!絕不牽連你們分毫!”
梓謠僵立在庭院裡,手腳發涼,她一直以為二哥對她的感情,跟三哥是一樣的。
屋子裡傳來父親大叫的聲音:“孽障,你給我站住!”
梓謠恍然回神,轉身疾步往門口跑去……
雲梓宸剛要去拉書房的門,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悶響,他猝然回首,只見雲德開臉色紫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雲梓宸心中陡然一涼,回身疾步去將雲德開扶了起來:“爸,爸……”
“來人!來人啊!”隨著他的呼喚聲,下人們紛湧而至。大家七手八腳地將雲德開抬到書房的小軟塌上。
雲太太也聞訊趕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自然有下人來回話。
雲梓宸已經派人出去請醫生,自己又回到軟榻前站著,看著老父親紫脹的臉色,心中越發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