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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碗,平均下來,每人也就兩大口。換在平時,這兩口水,怕是潤嘴唇都不夠,可這陣兒,這碗水卻成了一口清泉,盪漾在那兒,望一眼便能止渴。炊事班裡有個叫老準頭的老兵,四十多歲,平日是個笑話筒子,只要逮著機會,就能讓你的眼淚笑出來。這兩天,老準頭突然失了語,任憑戰友們怎麼逗,就是不講一句。羅正雄見他太過嚴肅,把隊伍搞得死沉沉的,就說:“老準頭,講講你一槍打掉亂兵頭子鼻尖子的事。”老準頭吭哧了半天,還是沒話,羅正雄再鼓動,他啞啞地道了一聲:“省著點兒唾沫吧,一口唾沫頂兩碗水哩。”
羅正雄無言地出了地窩子。這兩天,他挖著挖著就會控制不住地走出來,衝黃沙古道望上一陣。深秋的大漠,除了一撥兒一撥兒捲起的風和沙浪,真是望不見別的。草儘管還綠著,可那綠是極其有限的,你不仔細盯著看,那綠便從你眼裡逃過去,如同疾跑的兔子,噌一下就沒影了。古道依然,黃沙依然,就是望不見他想望到的身影。怎麼回事呢,再耽擱也耽擱不到現在啊?羅正雄心裡充滿了不安,那股潛伏在心底的不祥再次湧出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但這幾十號人的生命會有危險,派去取水的三個人,說不定就會像黃沙一樣消失。想到這兒,他踅回地窩子,把這邊的工作交給老準頭,自個兒騎了馬火速往野豬井那邊趕,他要把一組撤下來,全力搜救駝五爺他們。他已經確信駝五爺他們出了事。
黃沙滾滾的沙漠,馬蹄踏起的不是沙塵,而是青煙。三個多小時後,羅正雄趕到野豬井,出乎意料的是,野豬井靜靜的,沒有人。人呢?羅正雄心裡嘀咕著,策馬四下找尋,轉了一大圈,還是沒找到一組的官兵。真是奇怪,明明說是在這安營,怎麼找不見蹤影?羅正雄心裡急起來,莫不是一組又往前挪了?這麼想著,雙腿一夾,驅馬往前趕。走了不到半小時,忽然看見前面冒煙,羅正雄照著青煙的方向趕過去,果然看見一堵破舊的殘牆下,一組的戰士橫七豎八躺在那裡,不遠處,堆放著儀器和尺子。
“怎麼回事?”羅正雄驚問。
一營長江濤敬禮道:“報告團長,出事了。”
“什麼事?”羅正雄下馬,目光掃在江濤臉上,因為沒看見政委於海,他的心越發緊張。
其他戰士臉上,清一色透著沮喪。
“團長,我們……”一營長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說呀,到底咋了?!”
“團長,你跟我來。”一營長引羅正雄往前走。
這是一座廢棄的寨子,從遺蹟上看,以前定是一座豪宅,說不定是哪個王爺的王府。寨子雖然成了一片廢墟,但房屋的痕跡都很清晰,江濤帶羅正雄去的,正是寨子的後院,一間廂房所在的位置。那兒有個坑,不深,但能遮擋住陽光,裡面出奇的乾淨,好像風沙吹不進去。這真是個奇蹟,羅正雄還從沒見過這麼奇的事。可這陣,他壓根兒顧不上好奇,因為擺在他眼前的,是比這還令人驚憤的事。
一組的水囊破了!
水囊放在這坑裡,本是個奇妙的主意,這兒不但吹不進風沙,更奇的是,坑裡還隱隱透著一股涼氣,水囊放一夜,那水便成了涼水,喝起來不但解渴,還潤肺清心。誰知——
“咋回事?”只一眼,羅正雄的心就疼得跳起來,那可是一組的身家性命啊,居然——
“我們正在開會查,是有人蓄意搞破壞。”一營長道。
“破壞?哪個王八羔子乾的?”羅正雄噌地掏出槍,就朝破土牆下走去。
江濤緊跟過來,聲音怯怯地說:“敵人太狡猾,是在夜裡大夥睡死後下手的。”
第一節(4)
“睡死?幾十號人看不住一個水囊,你們吃乾飯的呀?!”罵著,羅正雄已到了牆下,牆下有一抹陰涼,人們輪流著往陰涼底下擠。羅正雄並不知道,這是政委於海的命令,如果查不出搞破壞的人,誰也別離開那堵牆。這事非同小可,試想一下,如果一組裡面沒混進敵人,誰又能狠了心將水囊扎破,放走最後半囊救命的水?
可這敵人是誰?羅正雄的目光一一掃過牆下每個人的臉,誰都像,誰又都不像。
“政委呢?”
“一大早就出去找她了。”江濤的聲音已恢復正常。
“她?”羅正雄這才發現,牆下還少著一個人,萬月不在。
“萬月去哪兒了?”羅正雄的心再次緊張。
“不知道,”江濤垂下目光,低聲道,“事發之後,她就不見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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