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相公有所不知,李家娘子的酒樽自是無毒,但這裡酒壺、酒杯極多,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二、三十隻,李家娘子倘若順手取錯,喝了別人杯子裡的酒……”有意頓住,話說到這裡任誰也明白了。李家明道:“這不大可能,堂內人雖多,但大多數是熟客,各有各的酒杯。尤其雲如是個仔細的人,怎會錯拿旁人的酒樽?”孟光道:“官人說的極是。不過這裡酒杯這麼多……”
一旁枯坐的韓熙載卻似想起了什麼,揚起了眉頭,正欲開言,忽聽得楊大敞大叫道:“就是這杯了,銀針探酒,變青黑色。”
圍觀的眾人聞聲望去,想看看那有毒的酒杯到底是誰的。陳致雍最先驚叫道:“這……這不是熙載兄的金盃麼?”韓熙載“嗖”地站起,飛快地步近餚桌,力排人群,果見被指有毒的正是那盞金盃。尚在一怔間,楊大敞已用皂角水拭洗完畢,喝報道:“皂角水洗,青黑色不褪,有毒。”眾人面面相看,心中均是一般的想法:“原來這兇手想害的是韓熙載,不過是李雲如陰差陽錯地替他死了而已。”
楊大敞飛快地驗完最後兩隻酒杯,又喝報道:“勘驗完畢。驗得有毒金盃一隻。”原來有毒的只有那盞金盃,目標既是韓熙載,狀況立即變得複雜起來。老管家道:“是誰想害我家主人?”只聽見背後有人問道:“要害的物件原來是恩師麼?”
驚然回頭,一直瑟縮在角落的舒雅不知道何時又站到了眾人背後,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大家也不曉得他聽到了多少,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卻聽見韓熙載太息了一聲,道:“你們都弄錯了,那盞金盃不是我的。”秦蒻蘭仔細一瞧,訝聲道:“有毒的這盞是陰文,是屋山妹妹的!”
王屋山雖然驚惶難安,也勉強夾在圍觀的人中,聽了這話,尚不能相信,道:“什麼?”上前一看,仵作驗出有毒的那盞果真是自己的,擔憂、恐懼瞬間排山倒海地襲來。
李家明本來決計不信妹子會拿錯他人酒杯,此刻得知有毒的酒杯原來是王屋山所有後,立即想起了事情經過:之前王屋山不小心撞到李雲如,弄掉了她的琉璃酒樽,便用金盃斟酒倒給她賠罪。也就是說,毒藥下在金盃中,兇手要害的人本來是王屋山,若不是種種機緣巧合,死的人絕不該是李雲如。他只覺得一陣暈眩,連發怒的力氣也沒有了,只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王屋山的反應比李家明慢了許多,但她最終亦明白了過來,橫屍地上的人本該是她,當即尖叫一聲,扶住額頭晃了兩晃,本能地往她身側的郎粲身上倒去。郎粲早瞥見她搖搖欲墜有暈倒的跡象,卻不肯伸手去扶,反而迅速挪開幾步。幸得啞巴僕人石頭站在她身後,眼疾手快,一把攙住,卻見她已然暈了過去。他叫不出聲,只能“啊、啊”乾著急。郎粲忙叫道:“王家娘子昏死過去了!”頓了頓,又道,“該不是也中了毒?”
張士師搶將過來,見她呼吸急促,原來只是因驚悸而暈了過去,便道:“她沒事。”秦蒻蘭忙命石頭將王屋山抱到臥榻上。舒雅似乎終於明白了究竟,軟軟地坐倒在地上,他虛弱得大聲哭的力氣都沒有,只好無奈地啜泣著急。
孟光叫道:“典獄,現場已勘驗完畢,你是監當官,請來這裡具上姓名。”張士師過去大略翻看了一遍筆錄,署上自己的名字,又低聲問道:“接下來該當如何?”孟光道:“接下來?這裡的事情辦完了,接下來我們就帶著那個金盃直接回衙門。”張士師試探道:“在場的都是重要的目擊證人,難道不要一個一個錄取他們的口供。”孟光道:“張老弟,你還嫌你自己的麻煩不夠多啊?”張士師便不再多說,也不提之前他已經有證人筆錄一事。
楊大敞將有毒金盃用布包好,放入竹籃中,預備帶回去做證物。一旁曼雲、丹珠等人不免竊竊私語,那盞金盃被王屋山視為至寶,如今卻變成了殺人利器,若不是運氣好,七竅流血而死的就該是她了,世事難料,命運無常,亦不外如是。
張士師見楊大敞已提起竹籃準備離開,忍不住上前問道:“那屍首和西瓜……”楊大敞道:“屍首既已免驗,歸家屬自行處理。西瓜殺人無屍無傷,無法立案。”一邊說著,一邊拔腳便往外走去。孟光忙收好筆錄,向眾人環揖道:“小吏孟光,先行告退。”走出幾步,見張士師不動,生怕他又節外生枝,忙叫道:“典獄,我們該走了。”
堂內立時安靜下來,沉寂有時候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有令人窒息的力量。不知道為什麼,哀傷和恐懼再次在這個時候席捲了每個人——死者正躺在屏風前,毒西瓜還在餚桌前,兇手卻是一無所知。各人心情是如此沉痛,就連對這個與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