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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是唯一傑出的形而上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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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曾翻閱過專給孩子們看的那種《舊約全書》,書上有多雷的木刻插畫。我看見上帝站在雲上,是個有鼻子有眼還有長鬍須的老人。我總是想,如果他有嘴,就得吃東西,如果他吃東西,就得有腸子。這種想法總使我害怕。儘管我出生於一個不太信宗教的家庭,我感到有關神的腸子的想法是在褒瀆神明。
我,一個沒有受過任何神學訓導的孩子,很自然,會抓住上帝與大便不能共存這個事實,來懷疑基督教人類學中的基本論點。就是說,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的嗎?二者必居其一: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的——上帝就有腸子!——或者說上帝沒有腸子,人就不象他。
古老的諾斯替教與我五歲時的想法是一致的。早在二世紀,偉大的諾斯替教派大師瓦倫廷解決了這個該死的兩難推理,聲稱:“基督能吃能喝,但不排糞。”
與其說糞便是邪惡的,倒不如它是—個麻煩的神學問題。自從上帝給人以自由,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接受這種觀念:他無須對人的罪過負責,然而作為人的創造者,他對人的糞便應負完全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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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四世紀,聖哲羅姆完全否定了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裡做愛的說法。另一方面,九世紀偉大的神學家埃裡金納則接受這一觀點,並且還相信,亞當的男性器官只要主人願意,就可以象臂或腿一樣舉起。我們不能將這一設想,當作男人害怕陽萎的尋常舊夢而隨意打發。埃裡金納的觀點有不同的意義。如果認為靠簡單命令的方式就可以使陰莖勃舉,陰莖的勃舉不是由於我們亢奮,而是我們的命令使然,那麼世界上就沒有性亢奮的位置。這位偉大的神學家發現與天堂不能共存的,並非性交及其隨之而來的愉悅,他發現與天堂不能共存的是性亢奮。記住:天堂裡有愉悅,但沒有亢奮。
埃裡金納的論點抓住了有關糞便助神學辯解要害。只要人獲准留在天堂,他或者(象瓦倫廷的耶穌)根本不排糞,或者(看來更有可能)不把糞便看成令人反感的東西。直到上帝把人逐出天堂,他才使人對糞便感到厭惡。人才開始遮羞,才開始揭開面罩,被一道強光照花雙眼。於是,緊接著厭惡感的取得,人的生活中又引進了性亢奮。如果沒有糞便(從這個詞的原義和比喻意義來看),就不會有我們所知道的性愛,以及伴隨而來的心跳加快、兩眼昏花。
在我小說的第三章裡,我講到了薩賓娜半裸著身子,頭上戴著圓頂禮帽,同穿戴整齊的托馬斯站在一起。當時我有些事沒來得及提到。她從鏡子裡看到自己時,因為她的自我褻瀆而亢奮。她忽發奇想,似乎看到托馬斯戴著圓頂禮帽,正使自己坐在抽水馬桶上並看著自己排糞。她的心突然劇跳起來,幾近昏暈的邊緣。她把托馬斯拖倒在地毯上,立刻發出了性高潮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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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相信世界是上帝創造的,有些人認為世界乃自然生成,這兩種人之間的爭論涉及到一些超越我們理智和經驗的現象。更為現實的倒是這條界線,區分著兩類人,後者懷疑人的生命是受賜的(不論如何賜予,以及由誰來賜予),前者卻毫無保留地接受賜予觀點。
在歐洲所有宗教和政治的信仰後面,我們都可以找到《創世紀》第一章,它告訴我們,世界的創造是合理的,人類的存在是美好的,我們因此才得以繁衍。讓我們把這種基本信念稱為無條件認同生命存在。
直到最近,“大糞(Shit)”這個詞才以“s……”的形式出現在印刷品中,這個事實與道德上的考慮毫無關係。你畢竟不能說大糞是不道德的!對大糞的反對是形而上的。每天排出大糞的程式,就是創世說不可接受的每天的證據。二者必居其一:或者大糞是可以接受的(在這種情況下,不要把你鎖在衛生間裡!),或者,我們就是被一種不可接受的方式所造就。
那麼,無條件認同生命存在的美學理想,必然是這樣一個世界,在那裡,大糞被否定,每個人都做出這事根本不存在的樣子。這種美學理想可稱為“媚俗作態”。
“kiscll”是個德國詞,產生於傷感的十九世紀的中期,後來進入了所有的西方語言。經過人們的反覆運用,它形而上的初始含義便漸漸淹沒了:不論是從大糞的原義還是從比喻意義上來說,媚俗就是對大糞的絕對否定;媚俗就是制定人類生存中一個基本不能接受的範圍,並排拒來自它這個範圍內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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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賓娜對國家當局最初的內心反感,與其說是具有道德性,還不如說帶有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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