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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像殺人犯啊。
我本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跟我媽說,我覺得對不起他,他不是壞人,他受過很多苦,他是我朋友,是我弟弟。他沒有親人,在上海很孤單,我讓他回來給我幫忙。
老孃她,沒吭聲就去給我洗衣服,然後幫我傷口敷藥,我又說,傷口一直是斌斌給敷藥。
然後,臨睡覺,她說:“你也大了,朋友總是你自己交的。這個沈斌不像有很多心眼的,他以前那麼厲害,有他幫忙也沒人敢到你店裡搗亂了。”
“再說,你這小孩,從小就孤僻,從來沒看到你帶朋友回來。社會上很複雜,各式各樣的朋友多交點也沒壞處,其實我就是怕你老實被人欺負。沈斌要跟你好,算是他有眼光了,我們家兒子要不是好人,這就沒好人了。”
明明知道她說得“沈斌跟你好”,不是那個好法,可總覺得挺高興,也許一輩子聽不到他們的祝福,可糊糊塗塗不見得不好。
後來拉拉扯扯又說,有丁紅梅那種媽,也挺可憐的。原來沈斌的親老爸還是死在越南的烈士。我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
當然,她還是讓我小心點。
她一直怕沈斌是來報復的,她說沒想到這孩子還挺乖巧,早知道就不託那二哥了。
一切也是因果。如果她當初沒去多做這麼件事,我哪來我的斌斌。
我老爹,跟我說,他的那個老婆子心裡只有寶貝兒子,誰對他兒子好就是她親人,誰對他兒子不好就是她仇人。
也許天下母親多是這樣?
平平靜靜過了好幾個月。
我和沈斌住在新家,白天看店,晚上回家。
他有空就去我家裡,一口一個阿姨,把我媽給哄得一個樂。
有時候我不能回去,他主動請纓。陪我媽買菜,幫我媽做飯,跟我媽嘮家常,三缺一的時候還能搭桌子陪三個老嬸嬸搓麻將。
我從來不知道這麼孝順人,我從小給我媽慣壞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了還學會頂嘴。
沒過多少時候,我開始嫉妒了,我跟我媽二十幾年怎麼還不如沈斌跟她一百來天。
我跟小鬼說,你這拍馬屁功夫哪學來的?
小鬼說,這跟媽還要拍馬屁麼?他垂下頭,他說他從來沒有這樣好的媽。
我是很羞愧的。
我從來沒覺得我媽多好,我媽沒什麼文化,羅嗦,市儈,護短,有時還刻薄。
小鬼說,阿姨真好,阿姨對我真好,阿姨給我做內褲。
那是我的襯衫,老孃看我不穿了,想給我改成平腳內褲,我哪願意。結果小鬼天天穿我襯衫改的內褲,還在鏡子裡照來照去,問我好不好看。喂,早點上床就行了,不然你哥我鼻血噴出來麻煩你明天洗床單。
老爹誇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就差沒讓他改名沈過,字改之。
小鬼畢恭畢敬站那,給老爹慣常使的那幾招嚇著了。回來跟我說,伯伯真是太有學問了,都看那麼厚的書,裡面的字他一多半都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也不知道啥意思。
不就是本繁體字的古文觀止麼,唉。
結果小鬼每天都跟老爹學古文了,回來還考我:秋水與長天一色,上面那句是啥?
哦,老天,我們還是多討論討論誰在上面的問題好了。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四五月的時候,遼寧撫順,發生了震驚全國的“四·二三”槍擊案。兇犯在一個星期內連續作案五起,殺了六家共二十二人,小孩老人都沒放過。
滅門。
斌斌說,這才是他大哥的作風,雷厲風行,斬草除根。
然後就一直沒下文。多半又是一樁共和國懸案,就好比風傳一時的N市女大學生分屍案。
結果我又錯了。
案子給破了,還有記者根據這個案子寫了紀實小說,涉案的三個兇犯都給當場擊斃。給過我一根菸的老大也在裡面。
不過關於老大的事情並沒這麼完。
五一前,我收到一封給沈斌的掛號信,信竟然寄到我店裡去了,還好我這店開得有點名聲。是上海某房地產公司來函,讓斌斌去那裡驗房子。
我們一頭霧水,還是去了。那家房地產公司在浦東,說是他們的樓盤早蓋好了就我們這一戶沒去驗房子。小姐問我們要預售合同,我們哪來什麼合同。不過沈斌有身份證,戶口本,他差點都把勞教釋放證拿出來了。小鬼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家裡著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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