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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道:“無論是什麼人,他數十年來根深蒂固的習慣,一時之間是萬萬無法完全改過來的,前輩的左手雖也捏著劍訣,但一到緊張時,手掌就緊緊握起,好像握著一柄看不見的無形之劍似的。”
凌飛閣也沉默了半晌,道:“你一直用手捏著劍尖,莫非早已準備要將劍柄塞入我手裡?”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不錯,在下知道若將劍柄遞到凌老前輩手邊,前輩一定會在不知不覺中接過去,只因前輩這時已將所有精神全都貫注掌中劍上,封別的事就難免有所疏忽,所以這時前輩就難免要被“習慣”所支配。”
這道理正如一個吸菸的人,若是下定決心成了煙,但等到他神經緊張,全神貫注在某一件事時,手邊又恰巧有煙,他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將香菸拿起來了,只因這時他的行動已由“下意識”所支配。
楚留香那時自然還不懂得什麼“下意識”,他只知道“習慣成自然”,這道理總是不錯的。
凌飛閣長長嘆息了一聲,道:“實不相瞞,我接過這柄劍後,還不知道這柄劍是怎會到我手中的。”
楚留香道:“但前輩想必也知道,這劍陣既少不得一柄劍,也多不得一柄劍,否則陣法的推動,就立刻有了阻截。”
凌飛閣似乎心情沉重,連話都不願說了。
楚留香按著道:“劍陣的推動有了阻截,陣式就立刻有了破綻,但以前輩們的功力,在一瞬間就可以將這破綻彌補過來。”
那頎長老人道:“所以你就乘這一瞬間,先制住了李世兄,要我們投鼠忌器,不能再出手。”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在下此舉,實是情非得已,在下並無絲毫傷害李兄之意。”
柳無眉忽然衝過去,大聲道:“那麼你為何不放了他?”
楚留香道:“在下若放了他,各位是否也肯放了我呢?”
柳無眉咬了咬牙,道:“只要你不傷害他,我就答應你………”
李玉函一直垂著頭黯然無語,此刻忽然大喝道:“你也絕不能答應任何事,你難道忘了………”
柳無眉跺了跺腳,道:“我並沒有忘記,可是你………,我又怎麼能讓他傷了你?”
李玉函嗄聲道:“我沒關係,你就算殺了我,也不能放他走的。”
柳無眉目中竟但要流下淚來,悽然道:“我知道你為了我不惜………”
她話未完,李玉函忽然狂吼一聲,頭撞向楚留香的胸膛,雙足也連環踢出,直取楚留香的下腹。
這一來連凌飛閣的臉色都變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只要楚留香的掌力一吐,李玉函的腑臟心肺就立刻要被震碎。
只聽“砰砰”幾響,李玉函踉蹌後退,掌中劍脫手飛出,但他的身形卻並沒有倒下。
楚留香反而被他一腳踢倒。
在那間不容髮的一剎那間,楚留香竟沒有使用掌上的買力,在自己的性命已將不保的時候,他竟還是不肯傷別人的性命。
李玉函踉蹌後退,楚留香身子倒下,一道劍光直飛而出………也就在這時,柳無眉身形已飛掠而起。
她身形如流星追月,反手抄住了那柄自李玉函掌中飛出來的劍,劍光迴旋,運人帶劍向楚留香刺了下去。
楚留香不忍傷人,但自己卻被踢得不輕,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卻有一粒粒冷汗在往外冒。
他眼見柳無眉這一劍刺來,竟也無法閃避,眼見柳無眉這一劍就要將他活活釘死在地上。
突然“嗆”的一聲,聲如龍吟,火星四濺。
凌飛閣等五人掌中的六柄劍光同時揮出,交織成一片劍網,竟將柳無眉這一劍凌空托住了。
柳無眉被震得凌空翻了個身,才落到地上,一隻手雖已被震得發麻,但還是緊握著劍不放,顫聲道:“前………前輩們為何要救他?”
蕭石厲聲道:“他不忍傷你夫婿性命,才會被踢倒,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來殺他,虎丘李家的子弟,怎能做如此不仁不義的事?”
柳無眉垂下了頭,似乎也說不出話來了。
李玉函卻忽然跪了下來,垂首道:“他掌下留情,晚輩自也知道,這不殺之恩,晚輩更不敢忘記,無論要晚輩如何報答,晚輩都在所不辭。”
蕭石“哼”了一聲,道:“這才像話,我輩武俠中人,講究的就是恩怨分明。”
李玉函道:“他對晚輩的恩情,晚輩固然要報答,但今日晚輩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他走的。”
蕭石叱道:“這是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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