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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緞,腰纏漭玉帶的小少爺軒釋然自漢白玉石階踏下,軒釋然的臉龐圓潤俊秀,神情高高在上,冷意瀲灩的眸子絲毫不像六歲這年齡的男孩子,一眼便見到侯府門前乞兒模樣的燕頊離。當即手臂往後一擺,與身後侍候著的三四十個隨從冷冷下令:“哪來的小乞丐,丟到城外去!”正門怎麼也不停歇前來拜會的臣僚實在煩得很,他要出府,才走偏門的,不想門外卻一礙眼的乞丐。
“是,世子!”
楊蓮婷應聲。
似乎應聲慢了,軒釋然飛起一腳,踢踹楊蓮婷的屁股。
小祖宗發了火,楊蓮婷哪在敢怠慢,一聲令下,便有三四個隨從去拖拽燕頊離。可怎麼拖,燕頊離都不走,注視著軒釋然的目光,燃燒著那樣野性的,桀驁不訓的,仇恨。
燕頊離蠻掙之下,三四個大人竟奈他莫何,拖也拖不走,這樣在糾纏拖延下去,侯府那小祖宗又該發火了,那小祖宗,可不是那麼好服侍的主兒,又前來了四五個大人。終於,六歲的燕頊離不敵恁些大人,將被拖走之時,軒釋然又懶懶開口:“住手——”
“是!”
侍從們放開燕頊離,恭敬地立於一旁。
軒釋然腳踩百十步漢白玉石階走了下去,負手立於燕頊離身前。軒釋然瞧著燕頊離的目光——對,方才看著他的,目光,就是這樣的,野性,桀驁不訓的,仇恨的目光。
燕頊離看著軒釋然,並沒因軒釋然叫停侍從而松心和感恩軒釋然,——軒釋然的目光,不帶絲毫感情與溫度,就如一盆冰水從頭至腳淋下,讓他在這個冬日更加寒冷徹骨。——這個飛揚跋扈,這個神氣不可一世的人,就是他弟弟麼?燕頊離這樣想著。
“他們拖你你還不願意走嗎?走的不服氣嗎?本少爺便讓你走的心服口服!信不信,本少爺一個人,便可以將你丟到城外去!”軒釋然如是說。
燕頊離不說話。
當然,也是不信的。
於是,當軒釋然做出手勢與他較量身手,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那個時候,生長於山野的燕頊離還不知武藝是什麼東西,而軒釋然三歲起即已由名師親自授藝,當軒釋然一個連環腿即使他摔倒在地,痛的趴在地上起也起不來的燕頊離,第一次領悟到一個詞,那就是屈辱。
乞兒般的他行走於人世,不覺得屈辱,在生父的家門,被生父的貴少爺揣到在地,他感受到了屈辱。
“滾——!”
軒釋然的聲音再不留情,踩著燕頊離的身體,從他身體上踏過。
軒釋然在侍從的隨侍下走出好遠,趴在地上的燕頊離才抬起頭來。
停頓在侯府偏門,亦是從侯府出來的擎天侯和南宮乾將方才的一幕看在眼裡,擎天侯微微含笑的時候又皺了皺眉,嘆息道:“釋然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體釁蒼生疾苦,心硬的跟石頭似的,沒有一點的同情心。”
南宮乾意有所指地笑道:“侯爺這不就是去相府提親嗎?”
擎天侯便如釋重負地笑了。
趴在地上的燕頊離,便這樣看著,他的生父,從他的身前談笑經過。
走過了燕頊離身邊兩三步,擎天侯頓步,不知為什麼,側回頭,看了眼燕頊離。
*
亦是這一日,相府的花廳裡,擎天侯與秦中書品茗話談,與拂搖在花園裡玩耍的軒釋然被擎天侯差人召來,擎天侯看著秦中書夫人,與軒釋然道:“釋然,爹爹為你訂下親事。你秦姑姑這一胎所出若為小姐,便是你未來的妻子。”
此言一出,拂搖悶悶不樂地垂了頭。軒釋然看著秦姑姑的肚子,沒有任何表態,不反駁,也不應聲。
只不過秦中書問及擎天侯,夫人所若為公子當如何,軒釋然昂頭答道:“一定是位丫頭的!”
親事便由此定下。
此後的日子,小釋然百無聊賴的生活便有了寄託——便是等丫頭生下來。
【軒釋然七歲,拂希出世】
相府這日發生了兩件大事,一喜一悲。喜的是相府二千金出世,悲的是秦家少夫人血崩而亡。
產房裡,秦中書撲到愛妻榻前痛哭流涕,又目露怨恨之光看著襁褓中的相府二小姐。軒釋然一進產房,便見秦中書有意扼死女嬰,淡淡的目光從秦中書臉上流過,自侍女手中抱過相府二小姐,印一個吻在二小姐額上,煞有其事地道:“丫頭,父親大人說,你會陪我一輩子,這一生,我不讓你死,誰也不允許起這樣的念頭。”
話,卻是說給秦中書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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