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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很容易把它們看做眾多書中的一種罷了。回想起來,真是捨本求末,損失莫大矣。那麼,此刻,這套《西方名著入門》擺在面前,喚醒了我對名著的眷戀,使我決心回到它們那裡。
有人問一位登山運動員為何要攀登珠穆朗瑪峰,得到的回答是:〃因為它在那裡。〃別的山峰不存在嗎?在他眼裡,它們的確不存在,他只看見那座最高的山。愛書者也應該有這樣的信念:非最好的書不讀。讓我們去讀最好的書吧,因為它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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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九十年代以來,國學好像又成了顯學。而在國學熱中,有一個概念赫然高懸,眾望所歸,這便是〃天人合一〃。在一些人嘴裡,它簡直是新福音,用它可以解決當今人類所面臨的幾乎一切重大難題。其最旗幟鮮明者甚至斷言,惟〃天人合一〃才能拯救人類,舍此別無出路。按照他們的解釋,西方文化的要害在於天人相分乃至對立,由此導致人性異化和生態危機,殊不知完備的人性理論和生態哲學在中國古已有之,〃天人合一〃便是,它的威力足以引導人類重建內心的和外部的和諧。
我的印象是,鼓吹者們一方面大大縮小了中國哲學的內涵,儒道佛一鍋煮,最後熬剩下了〃天人合一〃這一點兒濃汁,另一方面又大大擴充套件了〃天人合一〃的內涵,使這一點兒濃汁囊括了一切有益成分,於是有了包治百病的神效。
天人合一
原是一種儒家學說,把道家的〃物我兩忘〃、禪宗的〃見性成佛〃硬塞入〃天人合一〃的模子裡,未免牛頭不對馬嘴。即使儒家學說也不能歸結為〃天人合一〃,〃天人合一〃僅是儒家在人與宇宙之關係問題上的一種較有代表性的觀點。關於〃天人合一〃的含義,我認為張岱年先生在《中國哲學大綱》中的歸納最為準確,即一是濫觴於孟子、流佈於宋儒的天人相通思想,二是董仲舒的天人相類思想。其中,後者純屬牽強附會的無稽之談。前者主張人的心性與宇宙的本質相通,因而人藉內省或良知即可知天道,這基本上屬於認識論的範疇,我們自可對之作學理的探討,卻沒有理由無限地擴大其涵義和誇大其價值。事實上,在西方哲學中也不乏類似的思想,例如柏拉圖的回憶說,笛卡兒的天賦觀念說,可是人家並沒有從中尋找什麼新福音,相反倒是挖掘出了西方文明危機的根源。
把〃天人合一〃解釋成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又進一步解釋成一種生態哲學,這已經成為國學新時髦。最近看到一本書,是美國科學家和學術活動家普里邁克寫的《保護生物學概論》,譯成中文洋洋五十多萬字,對生態保護的一個重要方面即生物多樣性保護的問題作了系統的研究和論述。我一面翻看這本書,一面想起某些國人慾靠〃天人合一〃解救世界生態危機的雄心,不禁感到啼笑皆非。當然,學有專攻,我們不能要求研究中國哲學的學者精通生態學,但我們也許有權要求一切學者尊重科學,承認環境保護也是科學,而不要在一種望文生義的〃天人合一〃境界中飄飄然自我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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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孟湄送我這本她翻譯的昆德拉的文論《被背叛的遺囑》,距今快三年了。當時一讀就非常喜歡,只覺得妙論迭出,奇思突起。我折服於昆德拉既是寫小說的大手筆,也是寫文論的大手筆。他的文論,不但傳達了他獨到而一貫的見識,而且也是極顯風格的散文。自那以後,我一直想把讀這書的感想整理出來,到今天才算如了願,寫成這篇札記。我不是小說家,我所寫的只是因了昆德拉的啟發而對現代小說精神的一種理解。
一小說在思考
小說曾經被等同於故事,小說家則被等同於講故事的人。在小說中,小說家透過真實的或虛構的(經常是半真實半虛構的)故事描繪生活,多半還解說生活,對生活作出一種判斷。讀者對於小說的期待往往也是引人入勝的故事,以故事是否吸引人來評定小說的優劣。現在,面對卡夫卡、喬伊斯這樣的現代小說家的作品,期待故事的讀者難免困惑甚至失望了,覺得它們簡直不像小說。從前的小說想做什麼是清楚的,便是用故事諷喻、勸誡或者替人們解悶,現代小說想做什麼呢?
現代小說在思考。現代一切偉大的小說都不對生活下論斷,而僅僅是在思考。
小說的內容永遠是生活。每一部小說都描述或者建構了生活的一個片段,一個縮影,一種模型,以此傳達了對生活的一種理解。對於從前的小說家來說,不管他們對生活的理解多麼不同,在每一種理解下,生活都如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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