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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蒼茫卻心中一酸,怒氣頓消,心念自己昔日愛妻的容貌,跟這小女尼也十分相像。他年老之後,將一股情愫,自喪妻之痛後即移注愛子身上,亦為紀念亡妻,而今心中暗下決心,說什麼也要照顧這素不相識的小女尼安然離開“忘憂林”才好。
他這麼想時,早已劈倒了兩棵大樹,辛深巷心念一動,道:“這陣勢乃仗著樹木迷眩,不如盡將之伐倒,應可以另闢天地。”
眾人聞言,用武器的用武器,使掌力的使掌力,紛紛見樹劈伐。天象大師雙袖如船帆鼓風,砰砰蓬蓬,已拔倒了幾棵大樹,嚴蒼茫更精力瀰漫,雙掌遙劈,眾樹紛紛折倒,就在這時,在一棵榆樹喀勒勒斷倒時,遽爾數十點暗器,在樹梢如雨點般打落。
眾人急忙躍開,並全力撥落暗器,有七人因走避不及,被這些淬毒暗器打死。眾人愈加小心,但知命在危殆,也不顧一切,繼續斬樹開路。掀倒七八棵樹後,在一棵冷杉崩倒時,箭彎弦響,原來樹枝樹樁,箭矢飛射,又有五六人被毒箭射倒。
這下眾人心存惶怖,不敢貿然動手,天象天生神武,當先率七八名少林僧人,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領先伐樹,嚴蒼茫恃藝高膽大,方歌吟也勉力而為,又一棵鐵杉轟然而倒,這下樹上“嗡”地飛起千百隻毒蜂,向眾人又又螫又叮,眾人拍打不已,功力高深的,發出氣牆,迫擊群峰,最慘的是少林僧人,光頭禿頂,是蜂螫的最好目標,一時慘呼連連,呻吟大作,群豪好不容易才將毒蜂趕退,但不少人已遭了殃。
桑書雲長嘆一聲道:“不成!如此伐下去,代價太大,而且……前面不知還有什麼埋伏。”
天象大師聽少林僧人呻吟飲泣,心裡太急,跺足道:“這……這便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白霧茫茫,嚴蒼茫愕然翻身坐起,他自己鼻頭也給螫了一針,滿眼紅絲,狀甚可怖,大聲呼道:“羽兒,羽兒……”
群豪心下驚怖,只見林中白霧迷漫,卻有人影一閃,身法怪異,白袍垂踝,哪裡是什麼嚴浪羽來著?卻見嚴蒼茫狀若癲狂,悽呼而起,便要追去。
方歌吟一個箭步掠過去,按住嚴蒼茫肩膀,道:“不可!”嚴蒼茫大吼一聲,反手一搭,順勢一掌推了出去,方歌吟也是猛翻手,“格”地與對方對了一掌。兩人都覺對方內力壓齒,手臂震麻,幾乎脫臼,都鬆手退了一步。這時密林中卻傳來:“爹……嗲……”
聲音悽慘。嚴蒼茫不顧一切,飛縱而去,此刻他功力極高,陳方歌吟外,卻是誰也攔他不住。方歌吟正想攔住,忽聽有人畏怖叫道:“鬼……鬼……”顏手指著密林,只見林內雲霧縹緲,哪有半個人影。
方歌吟眼前一花,彷彿也見到自己在嘉峪關口所殺的幾個金農人,慘厲而來,方歌吟忙運起神功,抱元守一,心忖:這些人定必平素作了虧心事極多,現被懾心懾魂的魔法誆而入殼,心中大急。忽又聽人紛紛呼叫:“血河車!血河車……”
方歌吟赴“忘憂林”之行前,將“血河車”留在晉祠一帶——因“血河車”過份招搖,誘惑太大,方歌吟不想御車以免太過招顯,這時耳際只聽馬鳴不電,許侈武林同道,卻一心想獲血河車之寶,所以亂作一、團。桑書雲等大聲叱喝,卻仍禁不住人心惶亂。時在密林飛來五六道暗器,無聲無息地擊殺了王四名武林高手,方歌吟見狀大急,嚴蒼茫又已掠入密林之中,不見影蹤,正想長聲說話,鎮壓群情,卻見密林之中,人影一閃,似是方常天七孔流血之屍身,飛閃而去。
耳邊卻傳來若斷若續的悲泣:“吟兒……為父的……死得好……好慘……”方歌吟登時悲溢於胸,大聲呼叫道:“誰害死我爹爹……”如此心神一散,只覺渾渾噩噩,不由自主的便要往密林中追去。
就在這時,驀聞八馬齊嘯:八匹黑色大馬,一部血影幢騰的大車,迎面撲至!
方歌吟被這神般大馬迎面一衝,猛一掠起,直落車中,卻憬然驚覺:父親已過世,跟前只是幻覺!
——而且也是“忘憂林”擊潰眾人決勝之心的毒計。
當下方歌吟運足真氣,大聲道:“諸位,這些都是‘忘憂林’裝神弄鬼的幻覺,心有掛礙,才生幻象,而今強敵當前,大家失去嗔貪,聚攏商議,才能應付強患!”
他真力充沛悠長,一番話說下來,宛若焦雷,震醒了不少人的迷夢。眾人愧惶交集,心道好險,而方歌吟心裡也捏了一把汗,要不是憑“血河車”精寒鐵氣以及沖霄血氣將之衝醒,恐怕現刻就要中了“忘憂林”的暗算。
原來“血河車”是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