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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小龍女見他滿臉訝異之色,道:「我若不殺你,死了怎有臉去見孫婆婆?你獨個兒在這世上,又有誰來照料你?」楊過腦中一片惶亂,不知說甚麼好。
小龍女吐血不止,神情卻甚為鎮定,渾若無事。楊過靈機一動,奔去舀了一大碗玉蜂蜜漿來,喂她喝了下去。這蜜漿療傷果有神效,過不多時,她終於不再吐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楊過心中略定,只是驚疲交集,再也支援不住,坐在地下,也倚牆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覺咽喉上一涼,當即驚醒。他在古墓中住了多年,雖不能如小龍女般黑暗中視物有如白晝,但在墓中來去,也已不須秉燭點燈。睜開眼來,只見小龍女坐在床沿,手執長劍,劍尖指在他的喉頭,一驚之下,叫道:「姑姑!你……」
小龍女淡然道:「過兒,我這傷勢是好不了啦,現下殺了你,咱們一塊兒見孫婆婆去罷!」楊過只是急叫:「姑姑!」小龍女道:「你心裡害怕,是不是?挺快的,只一劍就完事。」楊過見她眼中忽發異光,知她立時就要下殺手,胸中求生之念熱切無比,再也顧不得別的,一個打滾,飛腿去踢她手中長劍。
小龍女雖然內傷沉重,身手迅捷,竟是不減平時,側身避開了他這一腳,劍尖又點在他的喉頭。楊過連變幾下招術,但他每一招每一式全是小龍女所點撥,那能不在她意料之中?長劍如影隨形,始終不離他咽喉三寸之處。楊過嚇得全身都是汗,暗想:「今日逃不了性命,定要給姑姑殺了。」危急中雙掌一併,憑虛擊去,欺她傷後無力,招數雖精,該無勁力與自己對掌。
小龍女識得他的用意,仍是上身微側,讓他的掌力呼呼兩響在自己肩頭掠過,叫道:「過兒,不用鬥了!」長劍略挺,劍尖顫了幾顫,一招巧妙無比的「分花拂柳」,似左實右,已點在楊過喉頭。她運勁前送,正要在他喉頭刺落,見到他乞憐的眼色,突然心中傷痛難禁,登時眼前發黑,全身痠軟,噹的一聲,長劍落地,接著便暈了過去。
這一劍刺來,楊過只是待死,不料她竟會在這緊急關頭昏去。他一呆之下,當真是死裡逃生,急步奔出古墓。但見陽光耀目,微風拂衣,花香撲面,好鳥在樹,那裡還是墓中陰沉慘怛的光景?
他驚魂略定,當即展開輕功,向山下急奔,下山的路子越跑越快,只中午時分,已到了山腳。他見小龍女不曾追來,稍稍放心,才放慢腳步而行。走了一陣,腹中餓得咕咕直響。他自幼闖蕩江湖,找東西吃的本事著實了得,四下張望,見西邊山坡上長著一大片玉米,於是過去摘了五根棒子。玉米尚未成熟,但已可食得。他拾了一些枯柴,正想設法生火燒烤來吃,忽聽樹後腳步聲細碎,有人走近。
他側身先擋住了玉米,以免給鄉農捉賊捉贓,再斜眼看時,卻見是個妙齡道姑,身穿杏黃道袍,腳步輕盈,緩緩走近。她背插雙劍,劍柄上血紅絲襟在風中獵獵作響,顯是會武。楊過心想此人定是山上重陽宮裡的,多半是清淨散人孫不二的弟子。他心悸之餘,不敢多生事端,低了頭自管在地下掇拾枯枝。
那道姑走到他身前,問道:「喂,上山的路怎生走法?」楊過暗道:「這女子是全真教弟子,怎能不識上山路徑?定是不懷好意。」當下也不轉頭,隨手向山一指,道:「順大路上去便是。」那道姑見他上身赤裸,下身一條褲子甚是敝舊,蹲在道旁執拾柴草,料想是個尋常莊稼漢。她自負美貌,任何男子見了都要目不轉瞬的呆看半晌,這少年居然瞥了自己一眼便不再瞧第二眼,竟是瞎了眼一般,不禁有氣,但隨即轉念:「這些蠢牛笨馬一般的鄉下人又懂得甚麼?」說道:「你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楊過對全真教上上下下早就盡數恨上了,當下裝聾作啞,只作沒聽見。那道姑道:「傻小子,我的話你聽見沒有?」楊過道:「聽見啦,可是我不愛站起來。」那道姑聽他這麼說,不禁嗤的一笑,說道:「你瞧瞧我,是我叫你站起來啊!」這兩句話聲音嬌媚,又甜又膩。楊過心中一凜:「怎麼她說話這等怪法?」抬起頭來,只見她膚色白潤,雙頰暈紅,兩眼水汪汪的斜睨自己,似乎並無惡意;一眼看過之後,又低下頭來拾柴。
那道姑見他滿臉稚氣,雖然瞧了自己第二眼,仍是毫不動心,不怒反笑,心想:「原來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從懷裡取出兩錠銀子,叮叮的相互撞了兩下,說道:「小兄弟,你聽我話,這兩錠銀子就給你。」
楊過原不想招惹她,但聽她說話奇怪,倒要試試她有何用意,於是索性裝痴喬呆,怔怔的望著銀子,道:「這亮晶晶的是甚麼啊?」那道姑一笑,說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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