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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就是兩毛錢人民幣上那個雄偉的大傢伙,我就要親眼看到了。
在夜裡,過橋的時候黑咕隆咚,只看見一個個橋燈“刷刷”地閃向後方,想象著下面是又深又寬的江水,火車的聲音空空洞洞,變得不那麼霸道。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當時想這橋該多長啊,一定是世界上最長的橋,就像我認為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瀋陽是中國最大的城市,當然除了北京。
二
我十六歲了,是個失明七年的盲人,確切地說,我是個像張海迪一樣殘而不廢的好少年。我可以拄著棍子滿大街地走,能躲汽車過馬路,能進商店買東西。
一天,我告訴媽媽要去同學家住幾天,然後偷偷買了去天津的火車票。那時我已羥知道,瀋陽只是個落後的工人村,遠方還有成都武漢天津北京。
我乘坐的是從佳木斯開來的火車,因為是過路車,沒座位。我坐在車廂連線的地方,想象著將要面臨的大城市。我終於一個人面對世界了,拿出事先買好的啤酒和煮雞蛋,喝上兩口,幹是世界就成我哥們了,和我在一起。
坐在我旁邊的是個老頭,他嚥著口水,說小夥子,能給我一口嗎?我把自己喝剩下的半瓶啤酒給了他。他說我看上去就不是個凡人,將來一定前程遠大。我一高興,又給了他兩個煮雞蛋。
到天津,住在一家小旅館裡,一天兩塊錢。在街上走,聽了滿耳朵的天津話,接下來坐了兩小時的火車,到了偉大祖國的首都北京。
那時我那麼崇拜文化,一下火車就去了王府井書店,還沒拆的那個:傍晚,去了陶然亭,因為我剛聽過收音機播的《石評梅傳》,想去拜祭一下這位遙遠的才女。
三
爸爸說,你要想唱歌,就得向毛寧學習爭上中央電視臺,人家就是瀋陽混出來的。這時,我已經在北京賣了一年的唱。攢了一書包毛票…那是賣唱賺來的。我要去雲南,確切地說是去大理。從北京到昆明,五十個小時的硬座……
頭十個小時,是時雲南的慷憬,想象誓那些地名,彷彿摩挲著口袋裡一塊塊溫潤的玉石。
十個小時後…這玉石也有點混濁,怎麼熬時間呢?我開始留意周圍人的談話。
斜對面座位上在聊原子彈歧在哪裡,還有三八軍,林彪。我聽了一會兒,換個臺,後面隔一排在現場傳銷,講金錢成功…人生的境界r 再換個角度,遠處,有個姑娘說著她即將見面的男朋友,好像在昆明教書,她買了一水桶齣玫瑰花去看他。姑娘說得正陶醉呢,不想水桶漏了,淌了一車廂的水。
二十個小時後…周圍的聲音都變遠了,有點像喝醉酒的感覺,開始回憶自己看過的某本小說,或者考自己…如前年的今天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然後加大難度,五年前,六年前,七年前……有時候,感覺自己某段時間消失了,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段日子活了些什麼內容。於是,精神頭來了,慢慢地找線索,迂迴著手挖腳刨,朝記憶的盲區匍甕前進。
三十個小時後到貴州,困得實在受不了了,乾脆放下矜持,躺在車廂過道上,彆著頭蜷著腿,那真是安忍如大地。可是,推小車賣東西的人來了馬上要爬起來,走了再躺下,還有上廁所的人從你身上跨來跨去……那時,我的頭髮已經留長,活了半輩子,沒想到頭髮也可以被人踩。
昆明的梅予酒太好喝了,小飯店太便宜了,一放縱,幾百塊錢就花光了,接著到處找酒吧唱歌,未遂,再不走,真得要飯了。恰巧長沙有個朋友願意收留我,就買了一張到懷化的票,還有大半程的時候我只能逃票了。平生第一次犯法,非常緊張
車過懷化累已蟶失效,怕查票,偏偏不來,卻在想象中嚇唬你。後米,我想到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主動找土列車員,詢問天氣情況,問他幾點了,問湖南有啥好玩的,問他喜歡啥音樂,問得列車員不耐煩,躲著我好幾回,終於活學活用“孫嚴兵法”逃到長沙。
過了不久…我在另一次旅程中又擅上了‘‘法律”;
話說我和一個朋友去泰安,我那朋友是個毗界名著狂兼搖滾音樂迷。一路上,他和我討論馬爾克斯、鮑勃迪倫,荒誕派存在主義,引得旁邊的人側目而視。我們下車的時候,突然有個便衣攔住我的朋友,說要搜查,不允許他下車。他們在車廂門口爭執起來,我那朋友往站臺上忡,警察往車廂上拉,後來又來了幾個乘警‘終於把他拉上了車一這時離開車時間已經延誤了半個多小時,最後火車把他拉走了。
我被留在站臺上,火車站的警察把我帶到候車室;在我的行李裡他們發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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