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附錄:偽月之變前傳(第7/10 頁)
“你自小長在寫清河旁?”
“是啊。”
“家裡除了父親,可還有其他人?”
“沒了。”少女聲音哽噎,“爹爹沒了,家也沒了。”
“你可曾後悔?”湯子期輕聲問,“若今夜不上這條船,若你,還有其他路可走?”
“姐姐,你說什麼呢?”少女奇道,“我生來便是船家女兒,不做這個又能做什麼?”
“是啊,生來如此,不做這個,又能做什麼?”湯子期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我要撒藥粉了,會有些疼,你忍著些。”
湯子期微微閉上眼,這一刻聽覺放大了無數倍。她聽見少女拔開瓶蓋時木塞發出輕微的嘙一聲,聽見孩子閉著眼輕輕的癟嘴聲,她還聽見風聲,風吹過蘆葦蕩發出沙沙聲響,可她卻自始至終,沒有再聽見除鸛鴉外別的鳥的叫聲。
突然之間,她猛然睜開眼睛,目光如電,一把握起劍反身用力一刺。
劍尖仍舊指著那個少女,只是這一回長劍不再遲疑,堅定地穿胸而過。
湯子期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少女,她滿臉不敢置信,手中拿著的藥瓶掉到地上,瓶內藥水流了出來,顏色殷紅如血,已不是適才湯子期交給她的傷藥。
“你,你早知道……”少女捂住傷口斷續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試試。”
“試,我,會不會,給你下毒?”
“不,試我自己有沒有運氣,真能萍水相逢一個好人。”
少女喘著粗氣,怨毒地看著她。
“我也想信你,什麼情急之下凝出羽翅,千鈞一髮救下我孩兒。可羽人一族從未有歲羽能在非風翔典的時日飛起來,不然何以百千萬年來至羽、俜羽、歲羽涇渭分明,等級森嚴?”湯子期看著她,平靜地道,“你能在非風翔典之日,非月力最盛之時凝翼,你是至羽。”
“是又怎樣?”少女冷笑道,“我只恨我自己,從小不是習武技,否則……”
“否則你寧願一劍殺了我更痛快?”湯子期微微一笑,“是啊,你習的是秘術,授語之術雖能操控天下萬靈為己之眼,觀世間百態而不出門戶,然使用者也易遭反噬,你小小年紀卻敢貿然修這種秘術,怪不得好好的至羽被折騰成歲羽的模樣。說吧,你操控鸛鴉在充當誰的耳目?誰是你真正的主子?”
少女古怪地笑了起來,鮮血從她口中溢位,使得她笑容扭曲而猙獰:“你不配知道,湯氏,你這個不詳之人,誰親近你,誰喜歡你,誰信賴你,誰愛上你,統統都得死。他們,他們一個個都死了,死得那樣慘,可你為什麼還不死呢?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呢?!”
湯子期痛苦地閉上眼。
“把小皇子留下,跟著你,他遲早也得被連累死……”
湯子期冷聲道:“他是我的孩兒。”
“他才不是你的孩兒,他身上流著帝羽一脈最高貴的血液,賤人,速速把小皇子留下,不然……”
“不然怎樣?”湯子期問,“追逼我,刺殺我,使我悽慘若喪家之犬,以佐證我便是你口中所言的不詳之人?”
少女獰笑起來,眼中的惡意滿得快要溢位:“沒錯,疲於奔命、惶惶不可終日,這樣的命,才與你這賤婢相配……”
湯子期不再與她廢話,果斷地一把抽出她身體上的劍,血液登時噴出,少女抽搐兩下,終於氣絕身亡。
她孑然而立,環顧四下,目之所及皆是菰浦荒陂,寒煙秋水,沒有漁火,沒有鳥飛蟲鳴之聲,有的只是逆風疾馳,吹得斗篷獵獵作響。
由始至終不變唯有頭上的冰輪當空,她第一次留意到,原來當一輪明月無遮無擋高高在上地懸掛空中時,竟然是如此冷漠,冷漠到宛若世間萬物,生靈走獸,羽族鮫人,在它眼中全都瞬息雲煙,不過如此。
一股怪異之感湧上心頭,在她迄今為止的經歷中,這一本能的直覺救了她很多次,她皺起眉頭,四下凝望,漸漸地覺出不對勁來。這不對勁,不在於寫清河、不在於今夜接二連三驚心動魄的追殺埋伏,甚至不在於掩蓋在風聲下濃稠得化不開的寂靜,而在於這整個置身其中的環境。
整個環境都不對勁。
她舉頭望月,忽然察覺到這輪月亮從頭至尾,都在同一位置同一角度,就如被人釘死在空中一樣,並未挪動半分。
湯子期一甩披風,長嘯一聲,雙腳一縱一躍,至半空後掄將長劍朝那輪明月擲出。
嘩啦一聲脆響,那輪明月,竟然如琉璃一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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