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第7/8 頁)
,就賭小少爺什麼時候走。
這件事後來叫易明堂的爹知道了,老頭子對此有不同看法。他問易明堂:“你心裡頭,真就那麼看不得少爺仔好?”
“不能叫看不得他好吧, ”易明堂皺眉,“關鍵是他不是練武這塊料啊,練武這件事又不是靠恆心毅力就能搞好的,一寸光陰一寸金,把光陰浪費在這上頭,等於虧很多金的!您就看他那細胳膊細腿的樣吧,還想做大俠,好不好笑……”
“不覺得好笑,”他爹笑眯眯道,“武之一道,各有所求,少爺仔不是為了要跟江湖上的誰一比高下,也不是要閒著沒事惹是生非顯擺自己,更無需靠這個養家餬口找碗飯吃,他求的啊,是一股勁。這種後生仔挺好,我要是你就趁早把賭盤收了,免得到時輸到掉褲子。”
易明堂面上嗤笑不以為然,其實他心裡也明白。這小少爺估計鐵了心要叫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大跌眼鏡,練不練武的,不過是他選擇的方式而已。果然春去秋來,小少爺依然留在武館,且精氣神越來越好,雖然還是人還靦腆,但身體漸漸壯實,不再是豆芽菜一樣教人疑心吸食□□,更重要的是,他眼中原有的怯弱畏縮已蕩然無存,一雙眸子清澈見底,神采奕奕。
他還無師自通學會了黏人,沒事老跟在易明堂屁股後頭,見到他們幾個要結拜,於是死纏爛打硬要加上一炷香。
後來易明堂想,好在當時沒有真攔著老五。
這個不過自己一時興起教了損招的小少爺,連結拜都是他臨時非要擠進來,說話會臉紅,罵人不利索,身手其實也一般,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用的人,後來卻救了易明堂的命。
生死關頭,老五才迸發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兇悍和冷靜。在他遭逢鉅變後,武館凋零,人去樓空,唯有當初結拜的幾兄弟惦記著他的安危。為將他從仇家手裡救出來,老大老二毅然決然,說走就走。但他們做這個決定時並沒有想帶上老五,誰都知道他打架不行,這種真刀真槍拼命的事,怎麼敢帶個少爺仔衝上前?
然而老五再次表現出他的黏性來,就跟他硬要結拜那次一樣,誰也甩不掉他。老大老二避開他談營救的事,老四又參軍不在,沒人跟他商量,老五就自己花錢,找人找門路打探了過來。他知道自己拼命的功夫還欠點,不知怎的搞到了兩把槍。
誰也不知道老五什麼時候偷偷練了槍,他在習武上確實天賦有限,然而他的天賦全在開槍上,他掏出手槍時心平氣和,冷靜到彷彿此前早已隻身面對過千軍萬馬,彷彿目之所及、槍口說對的不是一個個活人,而是某些牲畜,某些會動的物件,他扣下扳機也只是扣下而已,沒有什麼太多特殊含義,不涉及生死那些沉重的命題。
他到來時,老大老二已經身中多刀倒地不起,而易明堂幾近強弩之末,只有在看到易明堂血肉模糊的半邊臉時老五呼吸不穩,他毫不猶豫地舉槍打光子彈,將與他廝殺的匪徒打得稀爛。
隨後老五單手換槍,用力拽起易明堂就走,他彷彿沒看到同樣倒在血泊中的老大老二,或者他看到了,但對他而言,這一刻完全不值得浪費時間去檢視這二人到底有沒有死透。老五總是有這樣冷酷的本能,在危急關頭迅速算計出最大可能的贏面,絕不做多餘的事,絕不犧牲不必要的犧牲。
所以他不拖泥帶水,也不心慈手軟。
老五一槍一個,乾脆利落地射殺追殺他們的人,冒死把易明堂拖出重圍。後來的事易明堂並不太清楚,只知道老五將他藏在德國人開的醫院裡養傷。他身上臉上傷得太重,失血過多,要不是西醫治外傷高明得很,他這條命很可能就交代在手術檯上。手術後他直躺了一個月,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對後面發生的事只知道個大概。他得知,在那樣風聲鶴唳中,老五並沒有冒險去收斂老大和老二,而是過了十來天才託人從亂葬崗中尋回了兩人的屍首重新安葬。他也沒有搞什麼風光大葬,只是買了兩口薄棺,兩塊連著的墳地,墳前石碑只寫上名字與生卒年月,提名“愚弟懷良謹立”,他祭奠的東西同樣分外簡單,三杯薄酒,幾樣點心,燒的紙錢若讓金叔來評,肯定要罵“孤寒”,讓死人在下頭過得不安生。
兩兄弟的喪事辦得這樣簡單,但老五把自己從小到大,歷年積攢的體己全給了兩人的親眷。這也很符合他遇事不求虛專務實的心態,在他看來,與其給死人弄那些虛頭巴腦的表儀,不若把錢省下來給活人更好。畢竟兵禍水禍連年不斷,一個家失掉青壯勞力,往往意味著失掉大部分的收入來源。
老五對他講:“我這樣做事,死後見到他們兩個,大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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