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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跟外界的聯絡很少,有的只是參加一些相關的學術活動,發表幾篇學術論文而已。從他們合作撰寫的六篇發表在有關學術刊物上的論文中,人們多少知道他們的研究是一步一步在往前走,在國內肯定是走到最前沿去了,在國際上似乎也沒有落後。有兩篇論文在國內發表後,國外三家相關刊物都作了隆重轉載,無疑說明他們研究取得的成果不是那麼微不足道的。當時美國《時代》雜誌首席評論員伍頓·凱斯曾因此警告美國政府:下一代電子計算機將誕生在一箇中國小子手上!金珍的名字由此一度受到了各大媒體的熱炒。
不過,這也許是危言聳聽和媒體的壞習慣而已。因為,從那些走紅的論文中,人們似乎也不難發現,在通往新一代電子計算機的道路上,他們遇到的困惑和困難也不是那麼微不足道的。當然,這是正常的,畢竟搞人造電腦不像生個人腦,人類似乎只要讓某個男人和某個女人恰到好處地睡上一覺,某個人腦就會像樹一樣長出來。而有的人腦降生後似乎並不比樹木要聰明曉事多少,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傻瓜。從某種意義上說,搞人造電腦研發,就好比是要把天生的傻瓜蛋變成聰明人,這也許是世間最最困難的事情。既然這麼困難,有些困惑和挫折自然是難免的,也是不奇怪的,如果因為有困惑和挫折而放棄努力,那才叫奇怪呢。所以,當後來小黎黎決定讓金珍隨人而走時,沒有一個人相信他說的。
他說:“我們的研究工作遇到了很大困難,繼續下去,得失成敗難以把握。我不想讓一個有才有識的年輕人跟著我一個老頭子作賭博性質的努力,斷送掉應有的前程,還是讓他去幹些更切實可行的事情吧。”
這是1956年夏天的事。
這個夏天,校園裡談論最多的是那個帶金珍走的人,人們都說他有點神秘,小黎黎關於為什麼放走金珍的不令人置信的說法,似乎只是他神秘的一部分。
這個人是個瘸子。
這也是他神秘的一部分。
第三篇 轉
這是一位天才努力揣摩另一位天才的心的事業,是男子漢的最最高階的廝殺和搏鬥。這樁神秘又陰暗的勾當,把人類眾多精英糾集在一起,為的不是什麼,而只是為了猜想由幾個簡單的阿拉伯數字演繹的秘密。這聽來似乎很好玩,像出遊戲,然而人類眾多精英卻被這場遊戲折磨得死去活來。
這個人姓鄭,因為是個瘸子,名字似乎成了他的奢侈品,像勳章或首飾一樣的東西,只有在某些正規場合才登場,平時都是貓在檔案袋裡閒著的,或者是被鄭瘸子替代著的。
鄭瘸子!
鄭瘸子!
喊得是響響亮亮的,說明鄭瘸子沒有把瘸當回事。進一步推敲,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鄭瘸子瘸得很光彩,是他扛過槍、打過仗的象徵;二個是鄭瘸子其實瘸得並不厲害,只是左腳比右腳欠幾公分而已,年輕時他幾乎可以透過給跛足增加一個厚鞋跟來基本解決跛相,只是到50歲以後,才開始拄柺杖。我見他時他就拄著柺杖,暗紅暗紅的棗木雕花柺杖,給我的感覺更具一個老者的威嚴。這是上世紀90年代初的事情。
那個夏天,1956年的夏天,鄭瘸子才三十幾歲,年富力強,秘密的鞋後跟正在發揮它神奇的、也是騙人的力量,把一個瘸子裝備得跟常人相差無幾。但是N大學的人靠著天佑幾乎一開始就識破了他的詭計。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下午,鄭瘸子來到N大學的時候,剛好碰到學生們都在禮堂裡聽志願軍英雄作英勇事蹟報告,校園裡靜靜的,天氣也很好,沒有夏日灼熱的陽光,風輕輕吹著,把路兩邊的法國梧桐拂得窸窸的響,響得校園裡更顯得安靜。他好似被這份靜和安吸引了,臨時喊送他來的吉普車停下,吩咐司機三天後到學校招待所來接他,然後就下了車,一個人在校園裡漫步起來。15年前,他曾在這裡讀過三年高中和一年大學,闊別後的重訪,他既感到母校的變化,又感到昔日依舊,沉睡的記憶隨著漫步從黑暗中走出來,像是用腳步走出來的。報告會散場時,他剛好行至禮堂前,成群的學生從禮堂裡湧出來,像水一樣鋪開在路上,一轉眼就把他前後左右地包裹,淹沒。他儘量放慢腳步,免得人擠著他,畢竟他有三個鞋後跟,是經不起擠撞的。就這樣,一撥撥學生如過江之鯽,衝上來,把他甩在後面,後面又有一撥撥湧上來,與他擦肩而過。他緊緊張張地走著,老是擔心有人衝撞他,但年輕人的敏捷總是叫他有驚無險,即使眼看著要撞上他,也能在剎那間化險為夷。沒有人回頭或刮目地盯他,說明他靠鞋後跟校正的步態基本上做到了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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